月末，夜，美食街大排檔。

    一條街上，從街頭到街尾擺滿了桌子，中間就留下夠兩個人並肩的通道。此時美食街上人聲鼎沸，正是最熱鬧的夜宵時間。

    “喝完一杯，還有三杯！”

    陳廣和臉上紅撲撲的加利福尼亞碰了一杯，仰脖子就往嘴裏灌酒。

    他手裏的大杯子足有一升容量，淡黃色飄著香的啤酒原漿被他喝下去半杯，冰爽沁心。

    “哈，痛快！”

    加利福尼亞捧著杯子小口啜飲，一臉迷醉。

    “這原漿酒真好喝，掌令官，我們以後也買原漿酒在家喝好不好？”

    坐在一邊像個小女僕似的弗萊徹連連搖頭，“原漿酒保鮮太難了，家裏存不了。”

    美食街後面不遠就有一個大型的啤酒廠，近水樓臺先得月，啤酒廠直供的桶裝散啤、新鮮香醇的原漿啤酒，都是這條美食街上獨有的好樂趣。

    陳廣招招手，“老闆，再烤100塊錢的串兒。”

    弗萊徹氣壞了，她是被列剋星敦派來保護陳廣安全的，飲食安全當然也算咯，“提督，燒烤吃多了致癌，喝酒也致癌的，你吃得太多了！”

    這姑娘就是那種氣氛殺手，不過還好陳廣和加利福尼亞都習慣了她的唸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權當沒聽見。

    嚼一口骨肉相連的軟骨烤肉，嚥下肚子，陳廣拍拍桌子，噴出酒氣，“加莉，你不能喝了，看我喝。”

    過去幾天的特訓，加利福尼亞是大敗虧輸，按講好的規則，她要比陳廣少喝5瓶酒，也就差不多5杯。

    加利福尼亞抱著還剩小半杯啤酒的杯子，睜大眼睛像是個可憐貓兒似的。

    “不要嘛，掌令官，好不容易沒有列剋星敦管著，就讓我喝個過癮嘛~”

    陳廣搖頭，“不不不，規矩就是規矩，下個月你贏回我就是了。”

    不喝酒也不吃烤串的弗萊徹想起什麼，聲討道：“提督，你天天那麼高強度的鍛鍊，不到五十歲，你就要換人工膝蓋了，我看電視上專家說的，這叫活動磨損。”

    加利福利亞切了一聲，“又是哪個土專家？”

    弗萊徹瞪大眼睛，“是花都的大學教授呢，專門研究人體醫學的。”

    “我沒事的，不用瞎擔心，來，弗萊徹，吃塊鴨心，長點兒心吧。”

    陳廣拈起一根自己盤子裡的滷鴨心串，遞到弗萊徹面前。

    笑話，修行者身體的活性是旁人難以想象的，別說活動磨損這種小事，就連耳道毛細胞損傷、軟骨損傷、器官老化這些問題對陳廣來說都不存在。

    加利福尼亞藉着酒勁起鬨，“弗萊徹，張嘴，啊~”

    弗萊徹瞪了加利福尼亞一眼，扭扭捏捏地還是咬了一顆鴨心下來，低下頭細細地咀嚼。

    陳廣嘖嘖有聲，“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極了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弗萊徹的臉紅到脖子根裡面了。

    逗逗弗萊徹，真的好有意思。

    加利福尼亞很想吹口哨，但想想弗萊徹剛纔的死亡凝視，還是忍住沒作死。

    她可打不過弗萊徹。

    正在這時，旁邊店裏麵的死亡重金屬搖滾停了。

    陳廣他們找的這家大排檔很有名，外面是大排檔，裡面是啤酒館。啤酒館裏面帶著小舞臺，專門用來表演音樂，顧客有興趣也可以上臺唱一個盡興，唱得好老闆還給免單。

    之前弗萊徹堅持不準陳廣去吃不衛生的路邊攤，想來想去，只有艦娘開的店良心滿滿，衛生和食品安全足以信賴，加上這家店的啤酒和燒烤也都很有名，他們才邊問邊走到了這裏。

    要不是店裏面從下午開始一直在演奏死亡重金屬，把客人趕跑了，陳廣他們還沒位置。

    不過像陳廣他們這樣爲了吃而來的其實是少數，來這家店的基本是音樂愛好者。只要不玩死亡搖滾，這家店的音樂都很不錯，甚至能從死亡搖滾的恐怖中找到樂趣的也不少。

    加利福尼亞回頭看去，眼睛一亮。

    “提督，我給你唱歌，唱得好，你請我喝酒好不好？”

    陳廣本意也只是帶著加利福尼亞開心，一揮手，“好，去吧！”

    加利福尼亞嘟嘟嘟幹掉杯子裡面剩下的酒，走進酒館裏和老闆交談幾句，拿了把吉他就上了舞臺。

    這店的大老闆是繼承U國戰巡阿拉斯加之魂的艦娘，是個粉紅頭髮的搖滾愛好者。不過之前表演的不是她，問了一下，是瑞典籍輕巡哥特雄獅號，別看少女個子小小的，她的死亡搖滾能讓人身體尿崩、靈魂出竅。

    臺上加利福尼亞調了一會兒吉他，湊近話筒咳咳兩聲，彈了一段和絃試音。

    陳廣一愣，這好像有點耳熟。

    一段簡單的琴絃撥動聲響起來。

    有些生澀，曲調不算特別優美，但觀眾們還是很給面子地鼓起了掌，漂亮姑娘嘛，大家都能寬容一點。

    只要不是敲鑼打鼓的死亡搖滾，大家都喜歡。

    但下一刻，加利福尼亞撕心裂肺的歌喉石破天驚，嚇掉一圈酒杯。

    “誰的父親死了

    請你告訴我如何悲傷

    誰的愛人走了

    請你告訴我如何遺忘

    …

    ”

    陳廣放下酒杯，眯眼看身邊的弗萊徹。

    “你們偷看我的日記？”

    小女僕心虛地別過了臉。

    “是加莉乾的，她說想讓提督開心一些。”

    呵，本來以為是提升加利福尼亞的幸福指數來的，沒想到真正需要快樂起來的是自己？

    臺上，加利福尼亞揚起金髮，唱得青筋迸出。

    “讓我再看你一眼

    星空和黑夜

    西去而旋轉的飛鳥

    我們生來就是孤獨

    …

    ”

    一首歌唱完，加利福尼亞衝着陳廣拼命招手。

    陳廣揪了揪弗萊徹小臉，站起來，“回去再收拾你。”

    弗萊徹摸著臉，鼓氣。

    從舞臺旁邊的小梯子上去，陳廣把手搭在加利福尼亞肩上。

    “加莉，我的日記好看嗎？”

    加利福尼亞瘋狂甩鍋，“掌令官，都是弗萊徹指使我做的，而且我懷疑列太太也參與了，我只是被利用的小萌新，要抓抓她們！”

    陳廣的日記本里沒什麼不可告人的，大多就是一些零碎的記錄，記得最多的反而是舊時代一些歌曲、詩詞什麼的，這麼多年下來，也寫了厚厚一本。

    他的日記就隨便放在抽屜裡，沒想到居然會被偷看。

    加利福尼亞知道陳廣吃軟不吃硬，抱著他的手，臉在上面蹭來蹭去。

    “掌令官最好了，你還說給我唱歌，一直沒有兌現。要不我來伴奏，你來唱怎麼樣？好不好嘛掌令官~”

    這話好像還真說過，不過加利福尼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臉沒皮了，真想看看到底是誰把好好的帥氣大姐姐帶歪成這樣！

    連喝了這麼多啤酒，酒勁兒還是挺大的，陳廣擠著加利福尼亞坐下，摟住她的腰，想起什麼，咧嘴一笑。

    “《HotelCalifornia》（加州旅館）會彈嗎？”

    記得以前遊戲圖鑑說加姐是旅館老闆娘，戴Tiffany，開Benz，和帥氣的提督一起過著糜爛的生活。但是店裏不賣烈酒，還有eagles專門為她寫了首歌。

    加利福尼亞總感覺陳廣的笑壞壞的，他手臂環著自己腰的地方更是傳來讓人心慌的熱力，明明訓練時更親暱的接觸也有過。

    加利福尼亞心裏有鬼，不敢抵抗，低聲道：“我學了好多，你日記上的曲子我基本都會彈。”

    她的課程雖然也多，但比起陳廣可就清閒多了，沒想到她沒上課的時間不是去玩兒了，而是在練歌。

    陳廣把話筒調到自己面前，單手握住話筒，“開始吧寶貝兒，酒友們都等急了，嗝兒~”

    底下傳來一陣友善的鬨笑聲。

    拾音器把吉他的音聲轉換成電訊號從音響裡傳出，陳廣閉上眼睛。

    “加州招待所，送給我的加莉，美麗的旅館老闆娘，舉杯敬我們的青春！”

    雖然沒有鼓，但吉他聲已經足夠調動起酒友們的情緒。這一段吉他獨秀聽得酒館老闆阿拉斯加號眼睛亮起，嘖嘖道：“這個加莉的吉他水平可以嘛，剛纔是緊張了還是怎麼樣？”

    陳廣的聲音切入。

    “行駛在昏黑的荒漠公路上，涼風吹過我的頭髮。”

    他演唱是用英語，雖然大洲間交流困難，但由於艦娘生來就會自己國籍的語言、提督的母語，所以在場能聽懂英語的不在少數。

    因此酒友們紛紛動容，這是一首很動聽的歌。

    “歡迎來到加州旅館

    如此美麗的地方

    多麼可愛的的面容

    …”

    陳廣原本的音樂天賦屬於五音不全，不過他倒是很喜歡唱歌。成為修士之後，專門用超凡手段學習過唱歌，到後面已經能唱得很有味道。

    再加上陳廣本身際遇離奇，算是見過天地眾生，也見過自己。一番淺吟低唱，竟能唱得入滋入味，彷彿真帶人回到了那個迷茫年代的加州旅館。

    一曲罷，酒館中的客人們熱情高漲，鼓掌吹口哨，高叫著再來一首。

    酒館老闆娘阿拉斯加端著杯黑褐色的飲料走到陳廣身邊，“正宗的G國黑啤，剛從冰櫃裡拿出來的。”

    陳廣接過啤酒喝了一口，焦香味和麥芽香都十分醇厚，他眼睛一亮。

    “老闆娘，這麼好喝的酒怎麼沒見拿出來賣？”

    “這是我們自己珍藏起來喝的，還行哈？”

    陳廣把杯子湊到饞得不行的加利福尼亞嘴邊，讓她就著喝了一小口。

    “非常正宗，尤其是這個冰凍口感，簡直是注入了靈魂。”

    “好喝就行，那您再來一首？”

    陳廣把啤酒放到旁邊架子上，碰碰加利福尼亞，“還想唱嗎？”

    加利福尼亞帥氣地一掃琴絃，“唱，怎麼不唱，我來點歌，你來唱。”

    “感覺我成放歌機器了啊。”

    加利福尼亞嫵媚地眯起眼睛，“要不，你唱一首，我親你一口？”

    “呵呵，消受不起，我唱一首，你就多高興一點，怎麼樣？”

    加利福尼亞眼睛挑挑，翹嘴，“好啊，想讓姐姐高興，就拿出點真本事來，來一首《曾經的你》！”

    話一說完，她已經彈起了曲子。

    陳廣灑然一笑，扶著話筒，搖晃著身體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