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一旋身，瞬移到愛麗絲的房間，瞬移到正給一封信封口的愛麗絲身邊。

    房中只有她們兩人。

    大和，世上威名最盛的深海，旗艦的旗艦。

    噬神galo，一切深海的絕對剋星。

    兩人對視良久，愛麗絲輕啟朱脣：“為什麼？”

    恬有些笨拙，又有些幸福的開口，

    “剛剛，我想要和那怪物拼命，陳廣他抓住我，不由分說打了我幾下，我軟在他的臂彎裡，頭髮披垂下去，世界上一時好像只剩我們兩人。陳廣打我打得很重，火辣辣的感覺在我身上飄散，那一刻我覺得如春藤繞樹、小鳥依人，我再也不想理會別的事，並且在那一瞬間把一切都遺忘，在那一瞬間我愛上了陳廣，而且這件事永遠也不能改變。”

    愛麗絲冷笑一聲，“狗屁的革命友誼！”

    恬摸了摸自己發燙的小臉，並不打算和愛麗絲爭論。

    後者從梳妝檯下面抽屜裡摸出一根藏得嚴實的香菸，塞在嘴裏，屈指彈燃，單臂環胸，深深吸了一口。

    “他不喜歡你抽菸。”恬提醒。

    “老孃纔不要他管！”

    愛麗絲憤然掐滅香菸。

    皮蘭鎮守府再次一震，愛麗絲和恬齊齊察覺到董德的氣息。

    而高橋的氣息已經湮滅了。

    “我們的時間到了。”恬道。

    愛麗絲張開雙臂，“來吧！”

    恬含著笑，一頭撞進愛麗絲胸口。

    恬死去了。

    愛麗絲的荊棘之心正在熊熊燃燒。

    掌握過去力量的捷徑，愛麗絲一直都知道。

    關鍵是忘記。

    從神上神的境界開始，就是忘情境界。

    太上忘情。

    記憶在飛速消散。

    給陳廣送親手做的湯麪那一天、和他一起飆船那一天、因為他胡亂大建出一堆深海驅逐氣得追殺他那一天、被他的艦娘抓小三一樣吊起來打然後他悄悄來救下自己私奔那一天…

    像是握在手中的水一樣從指縫間溜走。

    愛麗絲已一無所有，茫茫塵世，她已一無憑恃，

    是天帝境界。

    蒼天的力量從她心臟中噴薄而出。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愛麗絲略有茫然的伸手去抓，晶瑩眼淚卻握之不住，滑落。

    她直起腰，兩手空空。

    但星河都要在她指掌間倒灌。

    一步踏出，愛麗絲來到銀心之上，怪異之海中央，

    她紫眸淡漠，白髮飄搖，無喜無怒。

    董德扔開手中碎裂的曼陀羅花瓣，與愛麗絲相對而立。

    他左半張臉面容變化，頭頂髮絲脫落，露出半個點染戒疤的光頭，周身氣息暴漲，一息間跳轉九萬倍，與愛麗絲相拮抗。

    董德長聲吟哦，

    “渺渺鐘聲出遠方，依依林影萬鴉藏。一生負氣成今日，四海無人對夕陽！忘情天帝，久違了。”

    與此同時，兩股同樣強大、同樣能攪散銀河的崇高偉力從銀心旁升起。

    “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

    萬千怪異之海中，游出一個如水月色般的女子，正是當日一擊斬殺陳廣的怪異。

    從她手中，脫落長終道人萬分震怖的屍身。

    而在她身後，一左一右，分別站著李白和明月仙人。

    三身合一。

    女子來到愛麗絲與董德身側。

    “忘情道友，喬達摩道友。”

    董德朗聲，“風月道友何在？”

    “不可以一朝風月，昧卻萬古長空。

    不可以萬古長空，昧卻一朝風月。”

    一句詩號柔和，一句詩號利落，如出自兩個人之口。

    一個若有若無的影子來到場中。

    銀河系四位天帝，忘情、如來、明月、萬古長空，

    齊聚。

    四人齊齊抬手。

    譁~

    如果從太空中看去，整座銀河系，四條懸臂，人馬、獵戶、英仙、天鵝，齊齊狂暴般抽甩起來，如同河系沸騰，每一瞬間都有千萬顆恆星以超新星爆發的陣勢炸開。

    星河狂暴中，四位天帝看向銀心。

    人馬座A星，銀心的超巨黑洞，此時，正開始心臟般的勃動。

    明月開口，“必須要有一位…”

    她臉色驟變。

    愛麗絲手中擎起一道扭曲光線之劍，無聲刺破董德心臟。

    第三把劍，原本掌握在董德手中的自我和解之劍。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殺死你，”愛麗絲語氣平靜。

    董德垂著頭，嘴角泛起詭異的笑容。

    “我也沒有選擇，”他一把攥住劍刃，“但我毫無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