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照星核壓制了畸變，卻也限制了魔染者的發展。

    尤其，時至今日，越來越多的魔染者不滿足於現在的社會結構。

    原本，有持劍人董德手握【那東西】，還能勉強與魔染者形成平衡，但現在，至少就東洲大夏而言，提督們的力量完全無法與魔染者抗衡。

    賀新郎因此而無限悲哀，無論天照星核如何解決，大夏的提督們，將會墮入一個黑暗時代了。

    但太陽，不能幽暗無光。

    天照星核一旦被人完全掌握，它飄散在地球島各處的力量將會收攏，這是不以登上天照神座的人意志為轉移的，因為祂要登上天照神座，聚攏神火是必經的一步。

    而失去天照星覈對世間魔染力量的鎮壓、淨化，地球，將會變成一個比異域神祇世界、平凡世界，更悲哀的所在。

    億萬人會在魔染濃度劇烈升高的環境中暴斃，倖存者的畸變血脈將會被誘發、啟用，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連帶他們的心智也將扭曲。

    廢墟上勉強殘存的人類文明，將會熄滅。

    閉了閉眼，賀新郎招呼道：

    “油菜！”

    “誒~”

    脆脆應了一聲，提著長矛的重炮艦娘吞武裡便小跑到自己提督身邊，過程中不忘狠狠瞪了聶虎兩眼。

    這是一個面板黑黃的小姑娘，身上穿著漁民式的兩截黃裙，脖子、手腕腳腕上掛滿了金光閃閃的首飾，她圓頭圓腦，髮型也是土氣的黑辮子。

    不過，很有活力。

    賀新郎凝視著自己的艦娘，看得後者都有些不自在時，沉聲道：“陳廣已經確認是死了。”

    暱稱油菜的吞武裡臉色一黯，點點頭，“我知道。”

    她對陳廣倒沒有什麼特別的觀感，但提督一死，他的艦娘也難逃化為泡沫的下場，一想到逸仙、列剋星敦、勝利號那麼多善良可親的姐姐都要接連死掉，油菜就感到難過。

    “但他的艦娘們還沒有認清現實，她們正在做很可怕的事，”賀新郎雙手搭在油菜的肩上，嚴肅道：“油菜，你在皮蘭鎮守府進修過戰術，你和她們說得上話，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油菜緊張起來，“什麼事？”

    “去請她們死。”

    “可可可，這，我做不到，絕對做不到...”

    “油菜！”賀新郎厲喝一聲，“你要明白，她們一旦成功，因之死亡、受難的是全人類，所有無辜的人！難道全世界的人，都要為陳廣陪葬嗎！”

    嘭~

    油菜手裏的長矛砸落在甲板上，清脆一聲。

    見油菜被嚇得和鵪鶉似的，賀新郎語氣轉和，“你放心，她們是艦娘，都是善良的生物，她們會想通的。”

    是啊，艦娘都是善良的化身，如果陷入大義和自我願望的兩難抉擇，她們寧願自沉都不會傷害無辜者。

    油菜難過極了，也不知自己是為誰感到難過，她被賀新郎推了一把，迷迷糊糊就要跳下船，走到船沿纔想到什麼，轉頭弱弱問：“要是，她們不同意呢？”

    賀元帥凝視著少女的眸子，柔聲道：“那你就死在她們面前，讓她們清醒一下。”

    ...

    “她不會成功的。”

    聶虎看了賀新郎一眼，“不過，你倒是夠狠。”

    艦娘幾乎無條件服從提督的一切命令，賀新郎剛剛的命令，沒有半點折中的餘地。

    油菜，要麼說動陳廣的艦娘們自殺，要麼自己死在那些艦娘面前--就像一把刀子戳向她們的心臟，拷問她們的良心。

    轉頭想一想，油菜作為皮蘭鎮守府的朋友，現在去要求那些艦娘們自殺，就算她成功了，油菜她自己又能跨過心裏的坎嗎？

    好像無論如何，她的結果都是死亡。

    不過，如果不成功，這肯定不是賀新郎的最後一刀。

    但聶虎仍然不看好賀新郎的做法。

    因為，陳廣的艦娘，很不同。

    賀新郎卻有著自己的篤信，

    “艦娘始終是艦娘，是一群懂事的姑娘，”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