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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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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6章 祝酒

    龜龜瞥了陳廣一眼,左爪向後一甩,像極了俠客一振衣袖,聲如洪鐘,

    “此身不上如來座,收拾河山亦要人!”

    喲呵,這是大志向啊。

    陳廣雖然不瞭解怎麼成佛,不過,因為舊時代魔潮復甦的關係,佛修的東西,他其實接觸的不少。

    尤其是一些大路貨的東西。

    江流兒說的,就是大路貨,出自《華嚴經》

    是說修者不做如來,跑去整頓人間世,這種是什麼人呢,叫做轉輪聖王。

    十地以上菩薩,轉世重來,才能做轉輪聖王,相當於在家佛。

    做任何事都需要發心立志,尤其佛修講因果,把發願看得無比重要,史上最有名的宏願,便是地藏王菩薩的【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江流兒,這就算是立下宏願了。

    河山未靖,它就不上如來座。

    保險起見,陳廣問一句,“你要收拾什麼河山?”

    江流兒張開雙臂,張狂道:“天下!”

    得,沒法兒聊了。

    陳廣正鬱悶著,卻見江流兒不知從虛空哪處摸出一枚綠葉盞扔過來,“這是山河種,送你了,施主,灑家有一段仇怨未了,去去便回。”

    它轉身就要挪移,陳廣忙扯住他的荷葉傘,“你去找誰報仇?”

    “聶虎!”

    江流兒搖身一晃,身體便消失在虛空中。

    陳廣納悶,聶虎怎麼得罪江流兒了?

    想來想去,要麼,是刺殺掉李白舍友那次事件,幕後主使就是聶虎,要麼,那就是前塵往事,要追溯到江流兒上一世,溼婆神域中發生的事。

    無論如何,要是江流兒能除掉聶虎,陳廣還是很樂見其成的。

    不過,說到溼婆神域。

    陳廣拈起綠葉盞一瞧,果然,這就是當日,釋迦牟尼收拾溼婆神域,把一座地球,敲碎成片片山河,收攏起來的杯盞。

    也就是說,如果手法得當,這綠葉杯裏的東西可以重塑一顆地球。

    不過,它為什麼說是山河種?種子?

    正疑惑,啪一聲,江流兒龜四仰八叉出現在桌面上,口中直吐黑煙。

    陳廣戳戳它的jio,“你不是找聶虎報仇去了嗎?”

    "去了。"

    “結果呢?”

    “我又回來了?”

    陳廣斜眼,“別打得逃跑回來?”

    “貧僧纔不會逃跑,哼哼,那廝以為能吃定貧僧,卻不知,嚯嚯,世間無物殺得貧僧死!”

    開始頹廢,說著說著,江流兒卻牛皮哄哄吹噓起自己來。

    都督、艦娘們都不知道江流兒底細,反正聽起來很厲害,嚇得他們都不敢說話。

    至於李白,現在處於人生觀被顛覆的狀態--自己養的烏龜忽然會說話了,想想都怕。

    “什麼殺不得你死,我琢磨著,”陳廣臉色怪異,“不就是你抗揍嗎?”

    黃烏龜拿爪子趕陳廣,“去去去,懶得跟你說!”

    “那這綠葉盞,你說是什麼山河種的...”

    “此物和你有緣,你自己研究去吧,貧僧要去練功了!”

    黃烏龜不再多說,一個烏龜打挺站在桌面,下一秒,一閃就消失在了門外。

    陳廣愣了一愣,片刻才笑道:“這烏龜有點意思。”

    聶虎殺它不死?陳廣思忖,說不得,是江流兒龜龜還保留著一些身為怪異的特性,比如說,除了怪異,其它所有力量都不能殺死怪異。

    不過,都和陳廣無關。

    天地之大,並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扯到自己身上。

    他搖搖頭,拍拍李白的肩,“你自己先摸索著融合魔染遺物,有疑問翻書,有時間我來驗收。”

    說著,領著艦娘們走出門去。

    ...

    賓館天台,

    說是出去練功,黃烏龜江流兒卻正坐在天台邊,龜眼失焦望著星夜,不知龜腦裡在想些什麼。

    龜輕輕哼著歌,

    “我願去,最深的阿鼻地獄,盛開那,美麗的蓮花,請施我,身心無畏的力量,觀世音,觀世音菩薩。娑婆世界是多姿多彩的空間,器宇裡有不息的慾望。看的遠些,再遠一些,放心在生死間穿梭延綿。留戀的少些,再少一些,卻忍不住在轉變的瞬間~悵然...”

    一個清冷女人的聲音忽然在天台上響起,“堂堂荒天帝,也會傷春悲秋?”

    龜龜嘴角一抽,並不回頭,“天已經很累了,你認識那什麼荒天帝的話,麻煩給他帶句話,別踏馬裂天、荒天、踏天了,搞點新意出來好不好?”

    “在我面前,你有什麼好裝的,難不成見了老朋友,自慚形穢?”

    龜不說話,女子的聲音也沉寂,大廈下方歡慶的現場離天台太遠,喧囂和熱鬧在半空就被冰涼的海風吹散,天台上只餘寧靜。

    涼涼的風拍在臉上,帶走稍高的體溫,留下沁涼。

    “所以還是他的道號取得好,明月幫他取的吧,嘖,怎麼就看上那死宅,”龜忽然出聲,“我從來沒發現吹吹風居然這麼快樂,簡單的快樂,大概因為風永遠不會停歇,所以他能永遠年輕,

    而我,就像是一頭被槌騸的牛,我曾號稱荒天武帝,踏銀河而碎天穹,如今活著只為吃飽,萬事不掛心頭。”

    女子遞上一個破舊玻璃杯,“喝了這杯酒,萬年的夢醒過來吧。”

    “酒,我只喝醉生夢死。”

    “最後一罈醉生夢死,已經被飲盡了。”

    “那你還說個屁。”

    “這酒也不差,三千年風月無雙。”

    龜嘟囔著罵了一聲,卻終究是探出頭,埋進杯中一陣牛飲。

    喝到一半,它拔出腦袋,搖搖晃晃,

    “我像是喝了假酒。”

    “是啊,它其實叫,碎夢之刀。”

    一隻纖指刺破龜殼,從前到後貫穿龜的心胸。

    龜勉強轉過頭,看著明月一如三千年前清麗的面容,有著片刻的恍惚。

    三千年,太久了,無數的陳年往事,它一句也不願再提。

    “幸好陳廣是個死宅,沒被你騙到手。”龜說。

    龜腦袋一歪,向前傾塌。

    收回手指用手帕擦淨,明月仙人取出另一個盛滿酒液的玻璃杯,和天台邊沿的半杯殘酒相碰。

    清脆一響。

    仙人甩甩頭,夜風中散開長髮,微仰起臉,月色下衣袂飄飄。

    她的身體雖然年輕,但她的心已如死灰。

    風流子弟曾少年,多少老死江湖前。

    至少有一句話龜說對了,夜晚的涼風,很舒服,幾乎讓人忘卻一切煩擾。

    她舉杯邀月,臉色酡紅,目光迷離。

    “一杯敬死亡。”

    她目光流轉,穿破重重魔法阻隔,看向皮蘭鎮守府的所在。

    “一杯祝健康。”

    飲盡杯中酒,她併攏劍指,橫引萬千月光環繞周身,煉得劍氣如水,劍指一刺,滔滔水月劍氣,便呼嘯著向皮蘭鎮守府無盡奔流。

    如一道月光匹練,要將一座皮蘭島刺碎、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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