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舊事
陸鼎突然想起他小時候的一件事,陸家的孩子啓蒙早,尤其是他哥哥陸蹱,多語言教學安排的滿滿當當。那個時候,陸鼎很少會看到陸蹱。
大多時候,都是陸蹱在另外一間房間裡上課,而他和爺爺在一起看風水學的書。
小時候,陸鼎一直以為他要比陸蹱幸運,每天可以有很多時間玩,爸媽好像也更喜歡他,他做什麼都可以,直到六歲的一天晚上。
陸鼎半夜是被吵醒的,陸蹱在吵,問爸爸媽媽為什麼他要這麼累,不能和陸鼎一樣玩。陸蹱還說了什麼,陸鼎忘了,陸鼎只記得他爸爸回答道:“因為你弟弟只能玩到六歲!”
陸鼎那時候還在好奇,為什麼是六歲,因為以後要上學了嗎,但是看起來上學好好玩。
陸鼎不是很明白,他想還是回去睡覺吧,他轉過身,看見有一個穿著紅衣的小男孩正站在他身後。
那小男孩想要對他說什麼,但是他剛張開嘴,一大灘血就涌了出來,陸鼎“啊”的一聲,叫來了所有人。
後來爸爸捂著陸蹱的眼睛把他護在身後,爺爺卻把他陸鼎推到了小男孩面前,讓陸鼎問那個小男孩要什麼。
陸鼎拿著紙筆,遞給那個小男孩,淡定且自然,似乎這種事他已經做過無數次。陸鼎從來不怕鬼,因為在鬼的身邊,他能感覺到自己家人不能給的安全感。
紅衣小男孩哭著在紙上寫下“救命”的字眼,陸鼎問他被埋在哪了,小男孩也不知道,但他寫到可以帶他們去。
那天晚上,爺爺帶著陸鼎,爸爸開車,父子三人按照小男孩給的方向走,一路上,陸鼎一直在和小男孩聊天。
小男孩說自己叫天天,他還給陸鼎畫了自己的爸爸媽媽,陸鼎意外的發現自己見過他爸爸,不過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他爸爸和另外一個女人來找陸鼎的爺爺,請陸鼎的爺爺算一些事。
陸鼎對小男孩描述了一下那個女人的樣子,他說完以後,小男孩的臉色逐漸難看,額頭上竟然浮現出煞氣。
這時候爺爺叮囑陸鼎別說了,但陸鼎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表達欲,還在不斷地說:“那個女人是你爸爸的妻子啊,可是為什麼長的和你媽媽不一樣?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姐姐,我聽見你爸爸說以後不會再有孩子了,只安心養你姐姐。我還聽見,你爸爸放棄找你了哦...”
陸鼎現在想起來發現自己小時候真不是東西,竟然當著怨靈的麵說這些話,妥妥的把人家的怨氣全激發了出來。
爺爺沒來得及捂住陸鼎的嘴,陸鼎話音落下的那一剎那,車子打滑撞到路邊的欄杆上,整個車身一頓,緊接著小男孩大喊一聲撲向陸鼎,那滿口的鮮血,兜頭潑了過來。
但是陸鼎沒有害怕,他只是平靜的看著,然而若不是爺爺擋在了他身前,他早就死了。
趁著爺爺擋住的空擋,爸爸踹開車門把陸鼎抱出去,之後陸鼎的世界,變成了一片血紅。
不管是爺爺還是那個小男孩,都是血腥的紅色,爸爸把他抱開以後扔給了爺爺一根手杖,爺爺用手杖把小男孩天天從車裏打了出去,天天一脫身出去,立馬浮在半空中,身上怨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增,那雙獠牙更是尖銳的恐怖。
當時爺爺已經絕望,他出來的急,沒帶多少符咒,這天么又全面爆發,爺爺咬緊牙關拔出劍衝上去...然而再之後的事,陸鼎卻忘了。
因為他的世界完全變成了血腥的紅色,他看不見人,只依稀記得,有個挺直的背影擋在他面前,那人熟悉的如同他自己,卻遠遠比他要古老、強大。
陸鼎醒來時已經是好幾天後,他在醫院裏睜眼時,身邊只有陸蹱。
陸蹱怨憎的瞪著他,質問他:“害的爺爺折壽你就開心了對不對!你知不知道你害死多少人!”
“一百三十四人。”小陸鼎平靜的說出一個具體數字,他無害的看驚恐的哥哥:“我算著呢,天天他爸爸連累了所有和他有關係的人。”
陸蹱的小臉上都是扭曲,他死咬著牙關讓自己還有勇氣站在原地,但其實他怕,他怕死了陸鼎。
電視正好插播緊急新聞,加上警方後來又搜出來的屍體,是一百三十人。
“還差四人。”陸鼎繼續用毫無起伏的稚嫩語氣說:“他爸爸,他爸爸的妻子,他姐姐。”
“剩下那個是誰?”陸蹱牙關打顫的問陸鼎。
陸鼎轉過頭來,他的眼睛當然還有他這個年紀的稚嫩、清澈,但是在深不見底的黑暗裡,陸蹱只看見一個妖魔在低語:“他的親生母親啊,那個小三。那女人好笨的,以為可以母憑子貴,沒想到那男人不能要天天,她就把天天賣給了人販子,人販子又轉手把天天賣給了那男人的正妻。那男人的正妻把天天關在地下室裏不給吃不給喝,折磨了七天才殺死天天。”
姜瑩涼和陸鼎走了,陸蹱安慰好張洱,直到張洱睡了,纔回自己的書房。
陸蹱的書桌上有一張全家福,小陸鼎、小陸蹱、爺爺、爸媽,都還在,都還開開心心的在一起。
陸蹱把相片卸下來,全家福的後面壓著一張有一定年紀的報紙剪紙,那醒目的大字標題印著:雁柱慈善家龔清相一門滅族慘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