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妖說著，甚是不喜的橫著乾元：“你還記得自己當時是為什麼路過海青的嗎？”

    這件事情乾元沒忘，因為此事足足煩了他大半年：“地下。陰潮躁動，各大道門怕連累到數個邊疆城市葬下的亡魂，故派遣門中子弟分頭行動。”

    “對。”虎妖點頭：“你被分來海青。我沒見過其他地方的陰潮躁動，但海青的實不尋常，就連城隍那幾日也日日盯著。海青沒有山神，土地暫代山神一職統領此地妖鬼。在你到之前的前三天，地下。陰潮涌上地面，城隍結陣以待，我們皆是如臨大敵，但來的鬼將卻表示自己並無惡意。”

    虎妖這是平生第一次見到鬼將，陰兵鬼將與普通的大鬼不同，他們生是衛國戰死，死是...地府鬼太多還沒有排上名投胎，當然絕大多數的陰兵鬼將都是因為過於思念家人家鄉，強大的執念使得他們無法進入輪迴。

    他們只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徘徊在自己死去的地方，等待無望的日日復日之中有人會行走過這裏，念上一部佛經道法解脫他們。

    那鬼將來找城隍，是想請他查清此地陰潮躁動的禍源。

    據那鬼將所說，他們原本安安分分的守在地下，等待終有一日的解脫，地下。陰氣濃稠，時常有外來的陰氣滲透加入，他們最一開始也沒起疑，可是最近，融合進來的一股陰氣裡摻雜著比他們這些馬革裹屍的陰兵鬼將還要重的大恨，這恨意成了金箍棒，將地下濤濤陰海鎮壓的動不了身。

    陰兵生前受人間法律制約，死後還要守著天道法則，本就已經不甚如意，現在又憑空生出一根金箍棒，陰兵豈能有好脾氣？最一開始，幾個鬼將還聯手安撫麾下。陰兵，但時間久了他們發現，陰兵躁動的根源完全是那股大恨！大恨一直在生長，迸發出來的恨意波及到地下的陰兵身上，他們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這股大恨逐漸抹殺他們的神識，增強他們的怨氣，纔有了後來的陰潮躁動。

    鬼將束手無策，只能寄希望於城隍能找出大恨存在的原因，找到根本，纔能有解決的方法。

    當時城隍一口應下，但城隍爺那段時間不知怎麼了一直很虛弱，土地解釋說因為要鎮壓海青，所以城隍分出去很大的神力，查根源一事城隍根本無法親力親為，彼時虎妖已經長成一個妖中小頭目，便自請了命，帶著手下的一眾小妖去查真相。

    只可惜到乾元來時，他們都沒怎麼查出來，海青陰潮躁動的中心不在海青城裏，而是在數十里之外的戰場上，當時乾元出現時，城隍算出阿慎與乾元有一場師徒情，所以便遣尼煞去幫虎妖，自己送阿慎離開。

    虎妖說到這，乾元發現不對勁，他說：“我那時候也算正一門小有名氣的弟子，進了城隍廟有沒有城隍在還是能看出來的，我到時，廟裏已經沒有城隍。”

    虎妖一滯，繼續說：“那日我們和土地在一起，快日落的時候土地長嘆一聲，挽唸的同我們說城隍散了，我們當時不知道什麼意思，回到城隍廟才知道城隍爺是自散魂魄於天地。而沒過幾天，那個鬼將再次來見我們，說大恨已經消失，地下。陰潮躁動正在逐漸平息，他們幾個鬼將聯手了凡間道士，應該用不了多久海青便能恢復平靜。當時我們推測，是城隍的自散魂魄平復了大恨，但土地一直不置可否。”

    乾元搖頭：“應該不是，若是真的，陰司不會下令說城隍被殺。”

    “不對。”陸鼎抱著朱亭走到乾元身邊，說：“師爺，您再看看陰司的文書上寫的城隍被殺是哪年。陰司下令時我師父已經能獨自除外，而城隍爺的死是在我師父五歲時，這中間將將岔了十幾年，被殺的應該是後來要來海青赴任的新任城隍。”

    乾元開啟文書一看，果不其然如此，其中差了整整十八年。

    陰司不是陽間，地方官員去世的訊息傳回京都皇帝耳中時中間會差著幾天，各處城隍外出赴任之時會將一縷魂魄寄託在陰司的陰魂珠中，身死則陰魂珠破，而所有的陰魂珠都放置在陰魂殿內，由陰吏每隔一個時辰檢查一次，確保第一時間內知道所有外放陰官的生命安全。

    乾元算著日子陷入沉默，陸鼎卻發現一處異樣，他問虎妖：“尼煞不是我師父的生母嗎，怎麼感覺，她對我師父的事很冷淡呢？”

    確實，不管是對付他們也好，還是說這段故事也好，都是借虎妖之口，尼煞只分享過來幾個眼神。

    虎妖聳肩：“豈不是很正常？凡間還有母子緣斷的時候，皎皎都死了五十多年了，阿慎也走了快五十年，阿慎一次都沒回來看過皎皎，皎皎又何必對他有那麼大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