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血脈
“您還能說的更詳細的點嗎?”陸鼎問。
“這恐怕不能。”乾元搖搖頭:“那時候貧道忙著趕路,在海青只停留了一日便離開了,沒有問太多的事情。”
“這樣,”王陽明拍案:“咱們兵分兩路,無相大師你帶著慧能幾位大師親去樓蘭一趟,一會兒我修書一封讓駐守外京的顧小國公派兵保護,務必要將塵坎子抓回!”王陽明又看向陸鼎與乾元:“您二位,一位是塵坎子的師父,一個是塵坎子的徒弟,查察塵坎子往事的真相,便交給你們了!”
“請節度使放心!”陸鼎和乾元異口同聲,而現在距離十月秋闈,只剩下半個月。
聽聞陸鼎要去海青,朱亭提議也要去,她說:“當年北川駐軍與天藏一戰,就是在海青挑起的,我想去看看能不能將當年的真相查出來。”
“也好。”陸鼎順手拎起朱亭的行李:“對了,同行的還有我師爺乾元。”
朱亭摸摸鼻子,無端生出一股要見家長的心虛。
走之前,陸鼎託陸銘去問問有關塵坎子的事,陸有良大發雷霆說這事不該是他知道的,陸鼎從門後顯出身來,冰冷的問陸有良:“連我也不該知道嗎?”陸鼎抿唇,眼神不善的觀察陸有良鉅變的臉色,兩人僵持起來,陸鼎冷笑:“我去見過我娘了。”
陸有良大驚失色,扶著桌子站起來的時候竟然能還將凳子碰倒,陸銘震驚但是茫然的在兩人之間逡巡,實在不知什麼意思。
朱亭在外面對陸銘招招手,陸銘如蒙大赦的逃出來,把修羅場留給那兩個人。
“是嗎?”陸有良緩過來,僵硬的彎下腰把凳子扶起來又坐上去,他想給自己倒杯茶緩一緩,但哆哆嗦嗦的手拋棄了他:“你娘都跟你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陸鼎這說的是實話:“她只是感謝你沒有把她葬進陸家的祖墳,這樣下了陰司不用同你見面,是件很好的事。”
陸有良手中剛剛盛滿茶的茶杯措不及防摔倒地上落了個支離破碎的下場,陸鼎握緊拳,覺得自己這話說重了,但是他心裏痛快,只是這痛快裡還扎著一把刀——畢竟是血緣至親。
陸有良怔住了,陸鼎也不管他還能不能聽見,繼續說:“我娘沒葬進陸家祖墳,我也不會承認自己的祖籍,我與你之間,能斷則斷!”陸鼎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絕情:“你說吧,你都要什麼?我能給會都給你,就算現在不能,有一天我也會完全補給你!”
陸有良聽完,苦笑了數聲:“你給陸家的,已經夠多了。”
陸鼎給了陸家一個苟延殘喘延續門楣幾十年的機會,這於他在陸家的那六年來說,早已物超所值。
“所以你欠我。”
陸有良不反對也不承認,他喪眉耷眼坐在那,眼神已經飄忽,魂在他身上若即若離。
“那塵坎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陸有良聞言抬頭,他眸光裡可憐巴巴的,嘴唇翕動著,陸鼎在他眼睛裏看到懇求,他說:“爲了陸家!”
陸鼎後退一步,退開他的懇求:“我不懂你什麼意思,我早已被賣給王府,說我能聽得懂的話。”
陸有良搖頭:“我不會告訴你,你要是有能力,就自己去查吧。”
陸鼎心意一動,冷笑一聲:“你不說我也知道,塵坎子他,應該是我的叔叔吧?”
在陸有良大喊與不可置信中,陸鼎握著拳挺直腰板走出,他賭對了——塵坎子常年以術法遮面,這麼多年他從未見過塵坎子的真容,那要不就是塵坎子長的極醜,要不就是他長的能讓陸鼎想起另外一個人,比如他的生父陸有良。
陸有良這個人,妻兒在他眼裏都是能被買賣的物品,唯獨家族不是,只要陸家能不敗在他手裏,他把陸銘賣了也行,反正兒子在他眼裏不過是娶一個再生的事。可這樣的一個人,卻對塵坎子言聽計從,陸鼎難免不會懷疑塵坎子與他的關係,兄弟,是最貼近的答案。
陸有良當年外出不知去做什麼,偶遇剛剛出師門的塵坎子,兩個長相差不多的人一見如故,久而久之也品出了身世中的牽連,陸銘說過他爺爺陸青明處處留情,這麼一參照,塵坎子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能找到弟弟,對於陸有良來說是天大的喜事,但是對於塵坎子而言,恐怕就未必了——他幼年在海青可是過的相當苦,甚至可以說是不是個人。
陸鼎剛剛踏出陸府,月光帶著難得的涼意灑下來,為青年鋪上一層淒冷的白光,陸鼎突然想,也許他們不用去海青了——刺激塵坎子的人,只可能是他自己的親哥哥——陸有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