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一睜眼，我就看見了老乞丐。

    我大喘著粗氣，額頭上滿滿的全是冷汗，我又不自覺的摸了摸脖子，有些疼，就像剛剛的事，是真的一樣。

    老乞丐見我這個樣子，不由得笑了，依舊用那種陰陽怪氣的聲音說：“做噩夢了？”

    我還是不說話，迷糊著眼睛盯著他。

    我不知道是我眼睛花了還是本身就是那樣，我看見老乞丐慢慢變化樣子，變成一具正在緩緩腐爛的行屍，半邊臉已經見得到骨頭，爛肉搖搖欲墜，還有圓鼓鼓的蛆在肉裡扭動。

    “不，”

    我乾嘔了幾下，不由得皺起了眉，“不，你不是老乞丐。”

    可話音將將落盡，老乞丐就張牙舞爪的向我跑來，我看見的分明是一具屍體僵硬著身子急速向我靠近，我驚了，這一瞬間哪裏還有迷迷糊糊的說法，直起身子不停地往後縮，該清醒的都清醒了，不該清醒的也清醒了。

    “啪！”

    突然，老乞丐一巴掌拍在我的頭上，我愣了一下，怔怔的看著他，眼前場景大變，茫茫無際的海面，空曠，空蕩。

    “怎，怎麼回事？”

    我打量著，一臉懵逼。

    老乞丐背對著我，半隻手負在身後，尷尬的咳了一聲，負在身後的那隻手習慣性的張開又握起。

    我突然沉下了臉色，張了張口，蹦到嗓子眼的話脫口而出變了個樣子。

    我說：“你這種反應，是不是哪裏出錯，陣法沒布好？”

    老乞丐還是背對著我，微微點了點頭。

    我又看了看周圍：“這是哪裏？”

    “天堂。”

    “那既然出錯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去地獄？”

    我冷不防又這麼問。

    我能感覺到他的身子明顯一僵。

    明明很正常的的對話，放在這個時候，突然變味了。

    “你什麼意思？”

    老乞丐的聲音陰冷下來。

    我心裏狠狠地慌了一下，可下一刻，我卻冷靜下來了，從地上爬起，拍了拍屁股，動作惹得腳下的海面蕩起了漣漪。

    我裝作一笑：“原來天堂就這個樣子啊。”

    一望無際的海，漫天白雲，人走在海面上，一步一步，一腳一圈漣漪。

    只是話說完了，氣氛也就安靜下來，其實我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我發現了一個問題。

    就在剛剛老乞丐背對著我，那一隻手張開又握起，我發現了不對勁。

    我看那個動作是下意識的，是習慣性的，可我瞭解老乞丐，他沒有這種習慣。所以那個時候，我沉下了臉色。

    我突然覺得心累，從雷宇，再到老乞丐，一個接著一個。

    “呵，”我一聲輕笑：“行了，咱開啟天窗說亮話。說吧，你是誰，來幹什麼，到底想要怎麼樣？”

    終於，面前的人漸漸變了，一蓬長髮，一身旗袍，唯獨，胸口多了一顆子彈孔。

    我看著，覺得眼熟，可我又能確定，我不認識她，這種奇怪的感覺一直蔓延到我的心頭。

    “你……”

    一個你字出口，我把其他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

    她轉過了身，對我一笑。

    就彷彿春風撲面而來，那種感覺，像極了愛情。

    “終於，又見到了你。”她輕輕開口說。

    我好像說不出話來，看著她慢慢向我靠近，我似乎真的，有一種步入了天堂的感覺。

    她見我這麼盯著她，掩嘴輕笑：“時隔百年，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管看多久，都看不夠。”

    “什麼？”

    我不懂，聽她的意思，我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他了，說不定，在前世，或者今生。

    “你，是誰？”

    “你不認識我了嗎？”

    “什麼？”這是我今天晚上脫口而出的第二個什麼。

    她還是輕笑，伸出一根手指壓在我的嘴唇上面，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後來，我才知道，她，纔是真正的灩靈。老乞丐把灩靈帶走，就是爲了讓她返回天堂，修得正果。

    我很開心，但我依舊納悶：“那你在出租屋裏的時候怎麼不跟我說？”

    灩靈立刻嚴肅起來：“出租屋裏的假老乞丐，不是我假扮的，是那個想要你命的人。”

    “那我怎麼會在這裏的？”

    “那個人在屋裏布了個窮兇極惡的陣法，想把你送到地獄，我拼了命把你從半道上截胡，叫你醒來，還想逗逗你。”

    我這才恍然大悟，看著灩靈，心裏美滋滋的。

    還真沒想到，我有個媳婦兒這麼厲害，還嘚瑟了一下子，似乎把剛纔所有的，全都忘了。

    灩靈叫了我好幾聲，我才反應過來。

    “哦，對了，那我現在要怎麼回去？”

    灩靈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樣，許久，才說：“你給我一滴你的血，我把你傳送回去。”

    “那你呢？”

    “我暫時還不能離開，你先回去，老乞丐會去找你。”

    “好。”我毫不猶豫的咬破手指，把我的血滴在她給我的那個小瓶子裡，，慢慢一瓶，可我還在笑著，問她：“夠了嗎？”

    灩靈摸摸我的腦袋：“嗯嗯，夠了，真乖。”然後裂開嘴角笑，我看著那個笑容，入了迷。

    “灩靈。”

    我莫名其妙叫住她，灩靈正在佈陣的動作停了下來，看著我，又是一笑。

    我的意識又開始迷糊了，我依稀記得，我將灩靈抱在了懷裏，灩靈起初還不好意思，但後來，我沉浸在了溫柔鄉。

    只是我不知道的，其實，我並沒有在什麼天堂，我只是睡在我家的地板上，做了一個夢，一個春夢，而所謂的灩靈，其實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局，一個局中局，雷宇不成，老乞丐被發現，纔有了天堂的灩靈。而灩靈這一出，自然就是美人計，我醉倒在石榴裙下，從頭到尾，都被我胸膛裡的那隻黑手玩弄於股掌之間。

    ……

    而許久許久之後，我累了，灩靈也扛不住，我抱著她慢慢入睡，睡去時，我垂下了眼眸，灩靈香肩裸露，長髮散披在肩上，淡淡體香，一聞，徹底睡了過去，睡得很甜，很幸福。

    “咚咚咚！”

    不知道睡了多久，粗魯的敲門聲把我吵的我難以入眠，我翻了個身，抱著灩靈繼續睡。

    誰知一聲巨響，門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砸起了一層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