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侯三郎一聽,已明白葉飛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裏。原來是自己的老婆亮出了武功,驚震了這一帶的山賊草寇。既然葉飛能追蹤而來,很快自己的仇家也會追蹤而來了。便說:“你們有話請直說好了!你知道我的為人,喜歡幹cuì了當,不喜歡拖泥帶水。”
錦服人說:“三哥為人果然痛快。我們是仰慕三哥劍法精湛,行事機警、敏捷,想請三哥重出江湖。”
“哦?是樓主打發你們來?”
葉飛說:“三哥,真是山中方七日,世上幾千年了。樓主他老人家早已死去,青旗樓已煙消去散,不復存在了!”
侯三郎一怔:“哦?那你——”
“小弟現在已是邵陽高霞山回龍寨的人了,這就是回龍寨少寨主邵震山少俠。”
侯三郎聽了不禁皺了眉,暗想:我連自由自在的一流殺手也不幹了,厭倦了刀口上舔血的生涯,難道還重新去過這樣的日子?回龍寨不過是綠林中的一方霸主,也是黑道上的人物,比其他黑道上的人物好不了多少,我又何苦為他們賣命?錦服人邵震山一揖說:“在下奉家父之命,特來相請侯三哥。”
侯三哥慌忙還禮說:“邵寨主錯愛了,我侯三再也不是以前的侯三,劍法丟疏了,更害怕殺人。我只想老死在這窮荒山野中,所以恕難從命。請少寨主轉回,我侯三多謝了!”
葉飛說:“我擔心三哥不能老死在這裏!”
“哦?!為什麼?”
“現在東廠的高手們正在暗中通緝三哥呢!”
侯三郎愕然:“我沒有招惹過這群鷹犬,他們通緝我們幹什麼?”
“爲了黑豹。”
“什麼?黑豹?”
“他們懷疑三哥是嶺南雙奇的那一支飛虎奇兵中的一個,在大洪山白龍池殺了他們不少人,也殺傷了不少官兵。要是三哥不跟我們去,恐怕不久就大難臨頭了。”
侯三郎睜大了眼:“我幾時是飛虎奇兵了?再說我也沒有那麼榮幸,得到聶十八少俠的錯愛,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
“可是江湖上都那麼傳。再說東廠中的一些高手,還有三哥以往的仇家,於公於私,他們都不會放過你。”
侯三郎雙目一閃,一股冷電似的目光射出,跟著很快收斂,恢復平靜,淡淡地說:“好!我等著他們來好了!”
“三哥!這又何苦?既然邵寨主厚愛,不如隨我們到高霞山避避。”
侯三郎搖搖頭說:“要是這樣,我更不敢去拖累了邵寨主和全寨的人。”
邵震山忙說:“三哥,你若是去了,只會給我寨增添實力,怎拖累了?回龍寨是寨險山峻,我們手下也有二三百同生共死的弟兄,諒東廠的人也不敢正視我們。”
其實邵震山這次遠道而來,除了侯三郎是有名的一流殺手,可增加山寨的實力,令湘西言家不敢來犯之外,更主要的是侯三郎與黑豹聶十八有一層不錯的關xì,可藉助黑豹聶十八驚震武林的威名,令江湖上所有的群雄不敢來犯高霞山。
侯三郎仍搖頭:“我侯三向lái是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想也不願拖累別人。少寨主,葉老弟,你們還是請回吧,今生今世,我是怎麼也不會重出江湖的。”
葉飛問:“三哥!你真的不隨我們去?”
突然,一把明亮的菜刀從廚房裏飛出,“篤”的一聲,釘在一條木柱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跟著母老虎噔噔地跑了出來:“葉飛!我瘦猴哪裏也不想去,就是他想去,老孃也不答應,你別多費口舌。要是你們吃飽了,請馬上走!”母老虎不客氣地下逐客令了。
侯三郎慌忙說:“老婆,不得無禮!”他又對邵震山說,“少寨主,我婆娘是個粗魯人,不懂禮儀,望少寨主原諒,千萬別與她一般見識。”
葉飛說:“三嫂!你怎麼對小弟這般不客氣?”
“葉飛,老孃已是對你十分的客氣了,你想瘦猴跟你們走,除非從老孃的身上跨過去!”
葉飛不禁與邵震山相視一眼。邵震山說:“既然這樣,我也不好強請了,就此告辭。”
侯三郎說:“少寨主,不多坐會?”
“多謝!願青山常在,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
邵震山和葉飛帶著三個隨從,上馬告辭而去。望著他們在古道上的遠影,母老虎問:“他們不會再來噦嗦吧?”
“你這一把菜刀飛出,他們還敢再來?就是他們不再來,這地方也不能再住了,今夜裏就走。”
“什麼?這麼快?”
“不!還是早走早好。”
“那我們到什麼地方去?”
“往西,到一處少人煙的地方,貴州也好,雲南也好,總之不讓人知道。”
到了半夜,他們夫婦兩人收拾好上路的東西,揹着一歲多的女兒,準備離開這座生活了多年的野店。侯三郎看著自己已熟睡了的小女兒,不禁嘆息一聲:“可憐她小小年紀,就要跟隨我們四處飄流,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她投生到我們家,太不幸了!”
母老虎說:“你哪來的這麼多廢話?快抱她坐進籮裡去!”
侯三郎正想從床上抱起女兒,驀然間停住了,凝神傾聽。母老虎問:“你怎麼啦?”
“不好,我們走不了了!”
“什麼?走不了?”
“不錯!這路兩頭都有人朝這裏來了,就是懸崖上,也有人埋伏著。”
“是葉飛和那姓邵的?”
“要是他們還好辦,就怕是東廠的仇家尋來了!”
“不可能吧?他們這麼快就尋來?”
“別大聲,快將燈吹滅,我先安置好女兒。”
“你怎麼安置她?”
“將她安置在古榕上的濃蔭密葉中。”
“你是不是急糊塗了?你不害怕女兒會從樹上掉下來?”
“我用繩索將她捆好,不會掉下來的。”
“那女兒不會哭喊,叫賊人發覺了?”
“沒辦法,我只好輕輕點了她的啞穴,叫她哭喊不得。”
“我們不能現在帶著女兒逃走麼?”
“四面都有人,已沒辦法逃走了!要不,你帶著女兒上古榕樹上躲起來。”
“老孃的輕功沒有你這麼好。再說,你一個人能對付得了這麼多賊人麼?賊人不見了我們兩個,不會四下尋找?但賊人不會知道我們有一個女兒。”
“那我先去安置好女兒了!”
侯三郎說完,從床上抱起了女兒,輕輕點了她的啞穴,將燈吹滅,便像一隻輕靈、敏捷的猿猴似的,從視窗悄然躍上了古榕樹,選好一處枝密葉濃的地方,將女兒捆綁好,又悄然躍了回來。他的輕功在武林中屬於一流,行動全然無聲無息,讓人難以發覺。
母老虎擔心地問:“女兒你安置好了?”
“好了!就是打風也刮不下來。”
他們哪裏知道,在黑夜中,有一對神秘的眼睛在盯視著他們的行動,也看見了侯三郎將小女孩安置在古榕樹上。
不久,兩股敵人會合了,他們將野店四面全包圍了起來,亮起了火把。一個單眼的漢子用仇恨的眼神盯視著野店,吼道:“侯三郎,你給老子滾出來,老子知道你在裡面,你想跑是怎麼也跑不了!躲也躲不了!老子喊三聲,再不滾出來,老子就放火了!”
候三郎藉着火把光看去,這個單眼漢子,正是自己的仇家——山西萬石堡少堡主獨眼龍,他的父親,就是給自己摘去了腦袋的。
萬石堡的堡主一向稱雄晉北一帶山林,為人十分殘忍,屠殺了不少無辜的百姓,侯三郎跟他沒任何過節,但是有人出重金要買下他的腦袋,所以青旗樓樓主便打發侯三郎前來行事。萬石堡戒備十分森嚴,堡中的高手也不少,其他的殺手根本殺不了萬石堡堡主,只有機智過人的侯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