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確實飄來一陣花香，仔細聞，好像是海棠花香。明明動人，卻讓蘇淺忍不住心酸。

    她後悔了，她不該趕百里驕走，也不想百里驕死。

    “你告訴我，要怎麼才能救你，我捨不得你……”蘇淺有些語無倫次，百里驕的神志比她清醒多了。

    他氣數已盡，已無回頭之路。身後放不下的，唯有一個蘇淺罷了。什麼江山，什麼金銀，不如與蘇淺逍遙自在的活著，走遍世間，看盡百貌。可如今，連機會都難尋。

    百里驕也不忍說出“你救不了我”這種話，他只是拍著蘇淺的頭，拍著蘇淺的後背，說不出更多安慰的話，看著她哭，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捏在手心裏。

    “你若死了，我就去找別的男人。”蘇淺恐嚇他。

    “好。”

    “……你就這樣對我？你不吃醋嗎。”

    百里驕揉著她溫順的發：“只要你開心，我沒什麼不可以答應的。”

    須臾，蘇淺的狂風暴雨來得更猛烈，她從沒這麼着急熱烈的渴求過，也沒這麼大膽過。

    百里驕一時間閉上了眼，享受這一刻，他被動變成主動，扣着蘇淺的後腦勺，像蜻蜓點水般，最後，在蘇淺額頭上吻下，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他不放心蘇淺。

    半個時辰前，百里呈來見過他。

    兩人鬥了一輩子，似乎在這一刻都放下了過往。百里呈坐在他面前，雖然面無表情，但能感覺到和以前不一樣。

    他知道，百里呈從未放棄過皇位之爭。哪有人不渴望至高無上的權利？若有，那就是渾說的。

    “你輸了，百里驕。”

    當時百里呈的眼神就是在看笑話，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百里驕看著他，忽地笑了，只求他一件事。

    照顧好蘇淺。

    絲毫沒提皇位的事，也不論輸贏，這就好像，是百里驕把皇位拱手讓給他的一樣。

    所以此時提什麼誰贏了根本不重要。百里呈也跟著他笑，真心的笑，點頭道：“好。”

    “臨死前……我還有第二件事，想求你辦。”

    百里呈的眼神沉了沉，百里驕從沒求過他，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你且說吧，也不枉，你曾經是我的對手。”

    百里驕冷靜道：“她待會來見完我後，你告訴她，我不會死。斬首之日，會有人代替我的位置，替我去死。這樣一來，我就永遠活在她心中。”

    百里呈點頭：“好。”

    百里驕接著說道：“你告訴他，我沒死，只是被貶到很遠的地方，最好說是南方，因為那裏山清水秀，她一定喜歡。”

    “好。”

    “從我死後，你每月都從南邊託人寄書信給她，這樣一來，就夠了。我在她心裏，依舊栩栩如生。”

    百里呈聽完後，掌心已經捏得很緊。留給蘇淺一個活著的盼頭，夠體貼，也夠殘忍。

    如同一個一觸既破的泡沫。

    他轉身走後，百里驕一個人落魄的坐在那，臉上卻掛著心滿意足的笑。

    想到這，百里驕低聲對蘇淺道：“你不是喜歡江南風景嗎？”

    蘇淺點頭，沒注意到他為什麼岔開話題。

    忽然，身後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聽起來還不止一個人。

    是……很多人。

    蘇淺一回頭，就看見一群帶刀侍衛衝自己這邊走來，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守衛中，有一張極為熟悉的面孔。

    皇上來了。

    蘇淺有點慌，她想重新蓋上黑斗篷，可身後無路，唯一的去路也被人擋著，走不了。

    心裏第一念頭，就是跟這群人拼個死活。

    “淺淺！”百里驕慌了神，他拉著蘇淺的手，只不過先被眼疾手快的侍衛拉開，兩人就此分離。

    一個在外面，一個在裡面。

    皇上認清了來人的面孔，頓時震怒：“蘇淺，你好大的膽子，你竟然沒死？！”

    蘇淺被侍衛摁著扣押在地上，她神情一點都不慌張，心裏反倒在笑這個皇帝昏聵。

    隨即，皇上轉向百里驕：“朕的好兒子，原來一直在瞞天過海。要不是秦音揭露你們母子倆，朕的江山，恐怕就要留給一個野種。”

    皇上眉須都怒得在抖，蘇淺趁他不注意，撲上去咬了一口，像極了一條瘋狗。

    “淺淺！”百里驕整個人都撞在門上，想伸手去拉，可終究隔著距離。

    蘇淺的行動沒能如願，很快，她的後腦勺被侍衛狠狠一推，撞擊在牆上，昏暗中，沒人看見牆上的血跡。

    忍住了悶哼，蘇淺被砸得頭暈眼花，差點就地躺下。一抬眼，皇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百里驕既然不是親兒子，那這個蘇淺，也不是親兒媳。之前判蘇淺死罪，可她居然還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這叫皇上怎能不生氣？

    “好相愛，好感人。”皇上冷哼一聲，給了侍衛們眼神。蘇淺再次被制服。

    蘇淺的眼神，有些不敢看百里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