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眼中頓時蓄淚，一遍遍小心翼翼的道：“王妃，您剛纔說什麼？您再說一遍……”

    有些泣不成聲，八月為蘇淺嗓子的事也是愁得兩鬢多了些銀絲，聽到蘇淺能簡單說出話時，感動得想去燒香拜佛謝天謝地！

    “我……好……”蘇淺嘗試了一下，說話依舊艱難，但總歸比之前有進步得多，至少不用再搖頭點頭來表示自己需不需要。

    八月欣喜若狂，拍了拍蘇淺的胸膛：“沒事，王妃，我們一步步慢慢來，總會有重新開口那一天！”

    老天依舊剝奪了她們的一切，不可能連最後開口說真相的權利都拿走吧？那這世道還有什麼公平可言。

    八月越想，越覺得有希望，黑暗中落了淚，引得蘇淺低低哭了起來。

    到最後，蘇淺泣不成聲，整個人滑坐在長廊上，雙手帕在長凳，整個臉埋下去。

    “抱歉抱歉，王妃，是八月不好！八月該死！”

    八月慌忙拍掉淚水，肩膀卻被人輕輕一碰，回頭竟是百里呈。

    百里呈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示意八月下去，自己來安慰蘇淺。

    點了點頭，兩人眼神傳遞，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百里呈看著蘇淺可憐、縮成一團的背影，不覺失笑，那個總是囂張跋扈像小惡霸的人，竟然哭成了淚人。

    實在是個奇觀。

    百里呈還有心思調侃，說明他看得很開。上前兩步，同蹲在蘇淺背後，用手指戳了戳蘇淺的後背。

    蘇淺還未察覺到身後的人已經不是八月，心裏委屈得想找個人傾訴，可卻說不出話，轉身一頭撲進了那人懷裏。

    吸氣間，聞見不是八月身上的皁角香，而是另一種香味，蘇淺抬眸，對上百里呈好笑的眼睛。

    “哭，你不是要哭嗎？我借肩膀給你哭。”

    蘇淺不合時宜的抽噎一聲，斷斷續續，自覺丟臉。

    神志總算恢復了不少，連忙起身，一個不穩，跌進百里呈懷中。

    無奈地嘆氣，百里呈扶好她，“別逞強，我帶你回去。”

    回到小院子後，百里呈直接把蘇淺挪到床上，仔細替蘇淺脫下鞋子，蓋上被子。

    “天氣雖然要回暖，但很不穩定，你得好好照顧自己身子纔是。”

    蘇淺淚眼朦朧，點著頭，那眼淚就要墜下。她這兩日，頻頻夢到百里呈被人砍頭的情形。

    如同那日，百里呈在她馬車前，決然離去的背影。她當時以為，兩人這輩子再也不會有見面的機會了。

    百里呈給蘇淺掖被子，見她閉眼沉沉睡去時，才悄然退下。

    輕關上了門，百里呈站在原地，抬頭看了看天，發覺今晚的月亮很圓很亮。

    裡面的蘇淺卻睜開了眼，她哪有那麼容易就睡著，手裏抓著被子，有些不安，翻了個身，蜷縮著自己。

    冷清又寂靜的一個夜晚又這麼過去了。

    蘇淺其實很害怕明天一早就見不到百里呈，心裏空落落，患得患失的。

    渾渾噩噩過了一夜後，次日一早，八月照常來叫她起床，因為怕蘇淺睡太久，把腰給睡壞了。

    “小姐，我東西都做好了，洗漱完後就可以吃了。”

    回暖天，八月穿得比昨兒少了兩件，幹活也更利索了。

    到了院子後，蘇淺曬了會陽光，八月在旁邊洗菜，跟她講著今天早集市上看見的有趣的事。

    說說笑笑，百里呈不在的時候，八月就是陪蘇淺這麼打發時間的，很平淡，也很美好。

    “你都不知道，那個大娘拿著雙刀追著那個小偷，足足追了三條街！我一個年輕輩，身體都沒她上了歲數的這麼能跑。”

    話音剛落，百里呈就來了，問兩人在說笑什麼。八月很識趣的讓開了位置，供兩人說話。

    百里呈身著尋常人家的衣服，少了富貴氣，也少了昨日那股落魄，看起來正常多了。

    “你臉色好多了。”

    蘇淺微微一笑。

    “今天陽光正好，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帶你出去散心，如何？”

    八月警惕地看了百里呈一眼。但見蘇淺甚是雀躍，不好說什麼。

    百里呈沒讓人準備馬車，和蘇淺出了院子，剛好也是鍛鍊蘇淺的行走能力，別落下病根纔好。

    “我知道有家百年老字號的茶樓，裡面的說書人甚是有趣，我帶你去聽聽。”

    蘇淺點頭，笑得可愛，臉上帶著面紗，只看她眼睛的話，會覺得她是個誤入凡塵的仙女。

    百里呈盯得有些失神，連忙垂眸斂下神色，扯著胸口笑了笑，“走吧。”

    茶樓里人也少，說書先生卻很盡責，站在高高的臺上，驚堂木一拍，遙遙道來一段佳話。

    蘇淺抿著茶，一陣芳香。

    “咱們今日就說說京城那些事，各位聽客，嘿嘿，有錢的，就賞一天，咱也是討個吃飯錢，對諸位爺來說，不過是杯茶水錢。”

    籃子裡，頓時被拋入一些碎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