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呈同時也愣了，“你的嗓子……？”

    他看見蘇淺眼中痛苦的神色時，頓時懂了。

    “他們……餵你啞藥了是不是？！”

    百里呈不想說出來，可他害怕蘇淺會喪失求生的慾望，他要逼蘇淺恨這些人，用恨來支撐活下去的信念。

    就像他這些年一直在隱忍一樣。

    蘇淺默了默，連痛都忘了，她捂著臉，哪怕臉上的傷口還沒好，這樣捂著只會給自己造成疼痛。

    這個傷口，絕對不能被任何人看見。

    越這樣想，眼中的溫熱越發滾燙，眼淚頓時如岩漿上的飛沫，灑落出來。

    在黑暗中劃出晶瑩的淚線，可終將墜入骯髒的地板上。

    蘇淺吸了吸鼻子，努力糅雜出自信的笑容。

    百里呈看她這樣，心裏越發難受，“對不起。”

    “蘇淺，對不起。”

    那日，他本不該從丞相府離開的，他應該，拼死護住蘇淺纔對。

    否則蘇淺就不會遭受這麼多痛苦。

    再不濟，他還能替蘇淺擋掉！

    想起剛纔去丞相府找蘇淺時，那群下人說蘇淺早被帶走了，百里呈就知道有壞事要發生。

    沒想到這壞事是天塌了。而百里驕竟然還在那陪著秦音，一點都不關心蘇淺的死活。

    百里呈眼神暗了暗，道：“蘇淺，你聽著，你不能死，你如果死了，我立馬燒了那些你喜歡的糕點鋪子，還有你喜歡的香囊，全部燒成灰燼！你聽到了嗎！”

    像個幼稚的孩子。

    蘇淺悶笑兩聲，不管怎樣，苦笑也是笑。

    其實她想和百里呈說，那就燒掉吧，免得她死了還有念想，這人間對她又不好，幹嘛要留念。

    無力的趴在地上，蘇淺把臉埋在了臂彎中，不想被百里呈看見。

    這樣的她太醜了，太髒了。

    “蘇淺！”百里呈急得不敢去碰她，只好摸出袖口中的藥，倒出一顆後，給蘇淺喂下。

    “這藥可保你命，也可以……緩解疼痛。”

    蘇淺沒有反抗的能力，吞了進去後，沒有精神氣的睜著雙眼。

    看見她這樣，百里呈心都碎了。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恐怕會給蘇淺造成更大的打擊，但如果不說，蘇淺怎麼會有活下去的慾望呢？

    空氣中漂浮著各種塵埃，百里呈的衣襬早已染上了地上的殘血，金絲繡成的衣襬也隨著不斷摩擦地板。

    深吸口氣後，百里呈道：“百里驕和秦音……要成親了。”

    蘇淺眼睛直直瞪了一會，好久才消化掉這個訊息，臉立馬抬起來，“唔唔唔唔唔！”

    百里呈讀懂她憤怒的眼神，只能小心翼翼安撫住蘇淺暴躁的手。

    “秦音喜歡的一直是百里驕。”這件事，他也有錯。若非去**秦音，蘇淺今日或許不會落得這般田地。

    蘇淺感覺喉嚨有血灌下，竟是活生生咬破了唇，拼命往下嚥！

    她以為，百里驕就是安慰秦音，一直把秦音當表妹看待。

    而且秦音之前跟她說過的，只把百里驕當哥哥，從未有過愛慕之心，更別提男女之情。

    想來，都是騙她的！秦音對她好，逗她笑，想方設法帶她出去散心，全是在跟她演戲？！

    震驚緩衝了悲傷情緒，緊接而來的，就是被人玩弄後的嗤笑，蘇淺噙著滿嘴血，笑得很難聽，聲音嘶啞如老嫗，青春年華正好，短短四五日，好像老了十幾歲。

    蘇淺拼了命的捶打百里呈，她不想聽這些！她現在只想求死！

    “唔！唔！！”

    百里呈亦是喉嚨乾澀，疼得說不出話，看著蘇淺拖著殘軀，恨不得自己能代替蘇淺受這些罪。

    “蘇淺，你打吧，洩恨，打在本王身上。”

    一瞬間，眼淚收不住，蘇淺委屈，張著嘴嚎啕大哭起來，她不打百里呈，改為捶打地面，狠狠打，關節骨要直接敲碎一樣。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她一敗塗地、一事無成，她就是個廢物！

    百里呈跟著蘇淺一起疼，連忙阻止蘇淺這種自殘行為，然後，小心翼翼的捧起蘇淺的手，“你甘願這麼死去嗎，蘇淺。你說天高海闊任鳥飛，死在這種地方，是不是太憋屈了？”

    他緊緊摟著蘇淺，揉進自己懷中，任由蘇淺放聲大哭，聚光下，他霍然看見了蘇淺臉上的“奴”字。

    心裏再次被人狠刺一刀，百里呈壓抑得快潰不成軍。

    蘇淺渾身發抖，刮蹭到臉上時，疼得想大叫，知道這烙印已經被百里呈看見，已經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登時哭得更淒厲。

    百里呈說不出話，只得用下巴蹭蹭蘇淺的額頭，閉眼摩挲時，一滴清淚滑下。

    雙眼通紅，他亦不想讓蘇淺看見這樣的自己。

    “本王陪你笑過，哭過，鬧過，陪你榮耀過，陪你落魄過，以後，陪你捲土重來，好不好？”

    蘇淺哭得沒力氣，捂著自己的臉，雙手發抖。

    一個輕輕的吻，落在她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