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古樸的銅板在半空中翻轉了許久，一時間，萬籟俱寂，百里驕的眼神也隨著銅板轉動。

    “淺淺，非要把我們都逼上絕路嗎。”

    百里驕這句話不是反問也不是疑問，更像是在乞求蘇淺不要這麼做。一個人得多絕望纔會這樣？不知道，但百里驕現在挺絕望的。

    一聲清脆的落地聲，銅板掉在了桌布上，旋轉了幾個圈後，百里驕心裏五味雜陳，緊接著，那枚銅板神奇的立了起來。

    蘇淺啞然，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那銅板突然被百里驕搶去，命令她道：“別玩這種小孩把戲，沒意思。淺淺，我不怪你。”

    蘇淺心頓時被猛擊，眼中緩緩透出一個疑惑，然後，看淡一切的口吻說：“王爺慫了。”

    “本王沒有，這一切都該有個盡頭，別折磨自己了。”百里驕也說得很淡然，剋制著自己的情緒。

    蘇淺聳了聳肩，“我沒折磨自己，我只想快點結束，哪怕是這條命，我現在已經不想——”還沒說完就被人堵住。

    百里驕氣道：“以後再說這種話，我直接用嘴堵你。”

    現在任何威脅對蘇淺來說都是沒用了，她已經神遊回自己的故鄉，聽不進任何話。直到百里驕擰著她的肩膀，一雙清澈的黑眸緊緊盯著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蘇淺這纔回過神，“你說讓我別折磨自己，那你為什麼又要折磨自己呢？其實解決的辦法只有一個，只是你不肯而已。”

    這句話已經在蘇淺嘴裏提過很多次了，多到蘇淺自己都不想說：“休了我。”

    而百里驕的答案也是從一而終的拒絕。

    “不可能。”

    蘇淺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他身邊。

    苦笑兩聲，蘇淺起身，眼光落在百里驕手中的銅錢裡，似乎在想，老天是不是也跟她一樣猶豫不決？

    為什麼這件事這麼難？為什麼不能乾脆點？回想起剛纔百里驕的話，他說不怪自己。

    是等於認同她推媚娘下水麼？

    那扯那麼久，到底有什麼用啊？蘇淺不由得心裏一陣怒氣，忽然慶幸自己還有別的感覺，不再看百里驕，而是盯著外面房簷漸漸連成一線的雨滴，寒氣從腳下升上來。

    百里驕把她拉回自己身邊，溫柔的責怪她：“不是讓你別站風口？本王說了多少次了，你還是不聽。”

    這身子現在走一步要喘三下，風吹就倒，蘇淺也沒心思照料自己，思緒不斷在掙扎著。

    看，又不說話了。百里驕頭疼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把蘇淺帶進去，讓她好好休息。

    “多謝。”只有被窩纔是蘇淺的安全地，縮在裡面時，就沒有人會害她。

    “以後也不準說這兩個字，本王不愛聽。”

    給蘇淺喝了杯熱茶後，百里驕才允許她休息。

    現在連睡覺的時間都被嚴格監控起來，因為百里驕怕蘇淺一睡就是一整天，把身體給躺壞了。

    他知道蘇淺是在用這種方法麻痺自己。

    蘇淺轉了個身，背對百里驕，即便是死也不願再和他說話了。

    有百里驕在，她當然睡不著了，閉上眼時，就是其他人責怪、鄙夷的眼神，蘇淺瞬間驚出一身冷汗，夢中似乎還有嬰兒的啼哭聲。

    蘇淺在被窩裏的身體突然一抖，後背突然多了一隻寬厚的手，一直在輕輕拍著她，更像是在安慰她睡覺一樣。

    鬼使神差的，蘇淺覺得這個拍背的頻率很舒服，再次緩緩合上了雙眼，在這種雨水滴滴答答的情景下，頭一次睡得這麼安穩。

    百里驕沒有離開，待蘇淺深睡時也不忍收回手，繼續輕輕拍著蘇淺的後背。

    “好好睡，本王會一直在的。”

    這一覺，蘇淺再次睡到深夜才醒，她的作息已經開始變得不正常了，和別人是顛倒的。

    醒來後，蘇淺習慣性翻身，發現百里驕還在，單手撐著額頭，在她床邊睡著了。這一翻身，兩雙眼睛直接對上了。

    尷尬之餘，蘇淺直接把眼神投落到外面的夜色中。

    “繼續睡吧，天還沒亮。本王陪著你。”

    蘇淺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句話，似乎聽百里驕和媚娘說過，現在用在她身上，還真是讓人噁心。

    算了，百里驕愛守著就讓他守著吧。蘇淺拉高了被子，直接蓋上了自己的臉，只聽外面百里驕的聲音悶悶道：“不會很悶嗎？”

    蘇淺這樣時，百里驕心裏反倒鬆了口氣，把這種行為看作是蘇淺在對自己生悶氣。

    輕輕的，百里驕把被子拉下來，看到的卻是蘇淺再次熟睡。

    “……”百里驕感覺自己被打臉了。

    “淺淺？”

    對方沒理他，一陣均勻的呼吸聲。睡得還挺安穩的。

    伸出了手，百里驕不由自主摸著蘇淺的臉頰，他好久好久沒這麼仔細看著蘇淺了，小心翼翼的生怕弄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