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們拿著風車追著跑，蘇淺被這種單純的笑容感染，不由得也跟著笑了起來。

    真好啊，天真無憂。一邊懷念一邊感慨，馬車行駛得很慢，到了熱鬧的街道中心，馬車幾乎寸步難行。

    於是兩人棄了車，在下馬車時望著對方同時一愣，竟然這麼心有靈犀。

    蘇淺尷尬的直接跳下車，差點一個趔趄崴到了腳。

    這個動作惹得百里驕瞳孔一縮，差點想衝上來扶住蘇淺。

    不過已經答應好人家的，就在後麵默默跟著。

    跟在蘇淺身邊的，是個並不熟悉的婢女，膽怯怯的，看樣子是新來的，以前在府裡沒見過。

    蘇淺漸漸走入了熱鬧的人群中，燈火看得她眼花繚亂，在錯綜複雜的虛影裡漸漸放下心扉。

    喧囂掩蓋了心上的陰霾，暫時代替了苦悶。

    蘇淺走到一處在表演雜技的小攤面前，頂碗噴火，跟著人群鼓掌起來。然後從腰間摸出一錠銀子，扔在了銅鑼上。

    “這位客官好大手筆！小的祝這位客官青春常駐、身體健康！”

    說了一堆好聽的話，蘇淺會心一笑，自然沒有當真。

    走走逛逛，本來挺開心的，忽然看見了幾個熟悉的面具。

    這市面上流通的面具就那幾個花樣，上次百里驕為她重金包了一家店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蘇淺腳下一頓，趨吉避凶的繞開了那個賣面具的攤販，可那小老闆認識她，吆喝道：“客官，又來買面具嗎？我這上了好多新品，要不要來看看？”

    蘇淺假裝沒聽見直接略過，臉上止不住的尷尬。

    身邊的婢女小跑著跟上去，一路上低著頭，不敢揣摩蘇淺的心思。

    忽然，蘇淺道：“你去追前面賣糖葫蘆的人，我想吃了。”

    婢女眼睛裏又是膽怯又是擔憂的。

    蘇淺道：“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沒有。”婢女搖了搖頭，立馬拔腿上去叫住了賣糖葫蘆的，掏錢買了兩串。

    蘇淺靜靜在原地等著，坐在了一旁的茶攤上，等到小婢女買回來。

    略微偏過了頭，蘇淺看見了百里驕的身影。

    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也會被人群淹沒，主僕二人靜靜站在遠方等候著她，越看越不是滋味。

    越看，心越軟。

    蘇淺狠下心，不再去看那個身影。

    婢女買完跑了回來，兩串鮮豔的糖葫蘆送到了蘇淺手中。

    一口咬下去，味道一點都沒變。

    蘇淺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喜歡吃這玩意，一串不夠，又叫婢女去繼續買。

    應該是前面的日子過得太苦了，得用這種甜度才能調劑回來。

    在蘇淺的吩咐下，婢女幾乎快把所有糖葫蘆都買下了，拿在手中沉甸甸的，轉眼一看，王妃正坐在岸邊，晃著腿，少女姿態十足。

    蘇淺一邊吃一邊看著腳下的河燈，酸甜的味道跟吃不膩似的，一串接著一串。

    在婢女震驚的目光下，蘇淺愣是把所有糖葫蘆都吃完了。

    看著那一顆顆鮮豔的糖葫蘆消失之後，婢女顫顫巍巍開口道：“王妃，您已經吃了十幾根了……”再這麼吃下去，牙齒會壞掉的吧？

    蘇淺一看旁邊的竹籤，笑道：“可是本王妃還想吃。”

    剛說完這句話，蘇淺的臉色就陡然變了，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臉頰，眉頭一皺，就要哭出來。

    “王妃，你怎麼了？”

    蘇淺鼻子一抽，“我牙疼了……”

    眼睛通紅，就是不哭出來。水中倒影出蘇淺的身影，被一層層漣漪盪漾得不真實。

    百里驕就在不遠處靜候著，看著蘇淺捂著自己的臉，心裏不安。

    這傻子，不知道少吃點糖嗎？

    蘇淺嘆了口氣，怎麼會想到自己會牙痛。

    牙痛最難忍了，本來剛好轉的心情又因為這個變得消沉，蘇淺看著眼前的一切都覺得物是人非。甚至有種要朝天怒吼發泄的衝動。

    好在人多，忍住了。

    “王妃，奴婢替您去找個大夫吧，牙疼忍不了的。”

    蘇淺巋然不動，捂著自己的臉輕輕搖晃著，完全沒注意後邊的情景，“不用了。”

    突然覺得牙疼也挺好的，至少給她疼清醒了，不再渾渾噩噩。

    婢女小心翼翼看著剛走過來的百里驕，接收到了眼神，小聲道：“王妃……今晚玩得開心嗎？”

    蘇淺悶悶的嗯了一聲，頭輕輕靠在柳樹下。有時候心裏話跟不認識的人袒露才是最好的解壓。

    蘇淺正想著就回頭了，猛然撞見一張熟悉的面容中。

    不是說好保持距離麼？

    百里驕尷尬一笑，下意識後退了兩步，“牙疼了？”

    隨即，百里驕從袖口拿出一包小小的粉末，“擦一點，能止痛的。”

    蘇淺有些錯愣，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接過眼前的東西，半響都沒有動作，好像風中石化的雕像一樣。

    “怎麼了？”百里驕心裏一緊，道：“本王就是拿藥給你的，你放心。”

    唯恐蘇淺會產生異樣的情緒，百里驕把藥交給婢女後，自己快速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