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到底怎麼啦？”少女圓滾滾的眼睛如同一塵如洗的天空，又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清澈。

    縱有萬般話要說，百里驕也沒有把近段時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說出來。

    這些痛苦，也只屬於他和蘇淺兩個人，不需要別人來安慰他、替他承擔，那樣太自私了。

    “沒事。”喝了口茶，百里驕的心漸漸跟著這杯茶平靜下來。

    不要再去想了，那個女人話說得那麼恨，一點餘地都不留，分明不給自己面子。

    “你心思很重呀。”

    秦音在桌子上撐著臉，眼神從剛纔進門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從百里驕身上離開過，她從小就對這位表哥仰慕。

    百里驕出身優渥，養尊處優，渾身上下是自成一派的貴氣，與其他花花肥腸、笑得一臉奸邪的貴族不同，這也是為什麼讓這麼多女子瘋狂的原因，更何況秦音。

    百里驕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麼？你現在還學會察言觀色了？”

    本來挺高興的，聽到這句話後秦音坐了回去。

    “在你面前我哪敢呀？我裝乖還來不及呢。”

    百里驕爽朗笑著，胸膛的濁氣終於沒那麼濃重了，“你在本王面前叛逆過嗎？”

    私自出府，或許就是秦音第一次叛逆吧。

    秦音也出身優渥，父親是丞相，母親家族在京城裏也是大名鼎鼎的，一家子老女老少個個有頭有臉，和百里驕也算是門當戶對。

    小時候和長大是不同的，秦音卻仍然記得七歲時百里驕說要娶自己的話，雖然只是小孩子扮家家酒的遊戲，但那句話秦音一直記住到現在。

    “聽說表哥有兩位夫人，咦？怎麼不見人？讓阿音見見她們呀。”

    百里驕臉色可見瞬間僵硬，剛壓下去的傷心又被秦音提起來了，陰霾頓時涌上心頭。

    “你要見她們幹嘛？”

    “這麼吝嗇嗎？我知道表哥相中的人肯定不是俗人，所以想見見。”

    百里驕委婉的拒絕了秦音這個請求，道：“他們不在，回孃家了。”

    “都回孃家了麼？”

    百里驕點頭，“日子還長，以後你想見的話有的是機會。”

    秦音的眼神瞬間變得雪亮起來，忽然想起自己以後要在淳王府生活的日子。

    她和百里驕看起來就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好，以後再見她們。”

    秦音盯著百里驕，扯了扯他的袖口，“為什麼這麼不開心呀？是不是不想見到我？”

    “怎麼會？”百里驕忍俊不禁。袖口上的手突然撤離，百里驕看著自己被揉皺的袖子，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在心中浮動。

    兩人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百里驕有什麼情緒，秦音都能看得出來。

    然後長久的沉默只會讓秦音更加確信，再次揪著百里驕的袖口乞求道：“你以前有什麼心事都和阿音說的，難不成現在長大了和我有芥蒂嗎？如果是這樣，那我來找你玩還有什麼意思……”

    委屈的口吻，秦音臉上剛綻出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大約可以從她臉上看出現在的心思。

    就像從小在手心裏玩到大的布娃娃，忽然被人赤手奪取，頗有失而復得的感覺。

    “你多慮了。”

    即便百里驕用話語能搪塞過去，但眉梢上的哀愁是掩飾不了的。

    那個雷厲風行桀驁不馴的百里驕竟然也有今天，被蘇淺磨得退了兩分戾氣。

    “表哥，這兒有什麼酒館嗎？”秦音忽然問。

    既然不肯說，那喝醉了總會口吐真言吧？

    這一招秦音百試不爽。

    “你要去？”百里驕喝了幾口茶解乏，心思恍惚，沒有猜測秦音為什麼要去酒館。

    秦音對著百里驕笑著，起身道：“走呀，這麼久沒見，你就不請我喝一次酒？”

    沒有女孩子的彆彆扭扭，秦音很是乾脆利落，眼睛裏閃著光。

    密如芝麻的星海在天上搖曳生輝，秦音轉身倒走著，負手笑吟吟，一片清脆的鈴鐺聲，少女的笑容重新綻放在夜晚中。

    百里驕的眼睛一直看著秦音的笑臉，沒有說話，眼神黯淡了些許。

    外面的管家已經備好了馬車，秦音卻道：“酒館不遠的話我們就走過去吧。”

    管家吸了口冷氣道：“這麼晚，恐怕不安全。”

    “無妨。”百里驕微笑起來：“派人在暗中跟著。”

    “是。”

    於是兩人走在了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身後的陰影中跟隨著一票高手。

    秦音不想做馬車的原因很多，譬如能和百里驕有更多的說話時間。

    兩人肩膀貼著肩膀，手指忽然輕輕擦過，那一瞬間，秦音的臉瞬間紅了。

    百里驕卻避嫌似的微微往右走了兩步。

    秦音的目光陡然一冷，為什麼要遠離她？表哥……還是以前的那個表哥嗎？

    為什麼總感覺一切都變得這麼陌生。

    “表哥，你還記得小時候發生過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