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面了。”慧貴妃身邊的宮女倒是體貼懂事，好心地走到了蘇淺身邊，微微一笑，開口問蘇淺：“傷口疼嗎？”

    蘇淺差點翻白眼，回敬一笑：“疼，疼死了，都疼到我心坎裡了。”

    宮女會心一笑，很滿意蘇淺這個答案，“知道疼就好，省得你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蘇淺又笑了，怎麼好端端的還給她亂安罪名呢？現在宮裏的人都流行玩這一套的嗎。

    不，其實宮裏的人就喜歡玩這一套，當面三背面四的事情多著呢。

    況且蘇淺又不是第一次吃這種虧了，不屑和她費這種口水戰，笑著問道：“你家主子怎麼沒來？是害怕看到我這樣，還是怕我死了會變成鬼去找她索命啊？”

    宮中頗為忌諱鬼神之說，此話一出，宮女的臉色微微變了，大喝蘇淺一聲：“你別不知好歹！要不是我來了，你早就被那群人打死了。”

    這話就更好笑了，蘇淺看笑話一樣看著來人，嘖，這麼說她還得感謝一下這宮女咯？

    斟酌著，蘇淺道：“那可真是多謝你，你真好心，待我出去了，一定寫張告示昭告天下，把你的尊姓大名寫上去，每日燒香供著，你看行不行？”說完一抹不屑的冷笑勾起。

    這宮中的勾當果然讓人噁心透頂，當她蘇淺是傻子麼？那群折磨她的下人肯乖乖離開，必定也是受來人指示，都是一條賊船上的人，還分什麼你我啊？

    叫不叫她噁心啊？

    來人忍不住打了蘇淺一巴，果然，這個狐媚子就是欠教訓！牙尖嘴利的能把人氣死！難怪那麼招慧貴妃討厭。

    這樣看來，確實如媚娘所說，蘇淺在府內囂張跋扈不得人心。

    “說不過就說不過，我又不會責怪你，反手打人算什麼本事？”

    已經不知道是吐第幾口血了，蘇淺都怕自己失血過多，但目前看樣子是不太可能了。一有人跟她鬥嘴，半條命都活過來了。

    來人冷哼一聲，目光冷淡：“真是賤到骨子裏了！我看那幫人給你的教訓還不夠，得往死裡折磨你纔是！”

    蘇淺心想，扎你一針試試？不跳腳就不錯了，口氣還那麼大。

    “你教訓得是。”蘇淺料定她不會對自己動手，否則何必叫開那群人？也就舒散起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若不是身上還帶著這些傷，會讓人誤以為這兩人是在閒聊。

    雖然說不過蘇淺，但看著蘇淺這種可憐的樣子，宮女心裏還是很爽快的，便也不太在意蘇淺的挑釁，轉頭看了眼天色。

    天漸漸亮了，比方纔她來時光亮多了。但同時又帶著剩餘的灰暗，彷彿有層霧氣籠罩著整個皇宮，讓人覺得喘不過氣。

    時辰到了，要讓蘇淺死的口令也到了。

    宮女轉過身，“死前你可有什麼遺願？”

    蘇淺咂舌，現在死都這麼先進了嗎？還能讓她完成遺願。

    蘇淺點頭，肯定有的。惹得宮女一陣發笑：“那你就慢慢想吧，到了地下，可別怪我。”

    蘇淺也不甘示弱地笑：“我的遺願就是讓你們這群壞人死。”

    說狠話，誰怕誰？

    宮女不屑和一個即將要死的人鬥嘴，也知道自己鬥不過蘇淺，改為嘲弄。

    忽然，蘇淺道：“不過我都快要死了，總不能死的不清不楚吧？你這麼好心，要不就跟我說說，我蘇淺到底犯了什麼錯，能讓你們這麼趕盡殺絕？”

    走到蘇淺面前，宮女直視著她，“嘖，要怪就怪你命苦。誰叫你生了這張臉，又恰好被三王爺看中。這些都沒錯，可你錯就錯在打斷了貴妃的計劃。”

    蘇淺冷笑兩聲：“計劃？就是讓百里驕坐上皇位？”

    宮女點頭：“廢話！”

    嘆了口氣。

    蘇淺就知道是這樣。

    爲了讓百里驕走上那條孤獨的道路，踏著成千上萬人用血鋪成的路，然後一路孤獨的走到盡頭，到最後高高在上坐擁天下。

    這樣的結局或許對她來說沒有意義，但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卻是至死的一種永生，一種催使人不斷產生慾望、陰謀的東西。

    到最後走到那個位置，誰能保證自己不忘初心呢？

    蘇淺沒有迴應，她至死，甚至沒有問過百里驕，願不願意登上那個至高無上的寶座？

    這種悲傷很快埋上心頭，一陣酸楚。

    蘇淺又哭又笑惹得宮女一陣懷疑人生，大聲喝道：“你是不是有病？”

    “如果你有兒子，你希望他坐上皇位，還是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像普通人一樣過一生？”

    宮女沒有猶豫：“當然是坐上皇位！”蘇淺這個問題簡直又是一句廢話。

    這次蘇淺徹底懂了，站在漩渦中心時，只有選擇權利纔有能力，保護身邊人的同時，自己也要強大，否則永遠被人踩在腳底。

    可她現在這樣幡然醒悟，是不是有些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