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時間不早了，季楮莊把雲媛婷送回去睡覺，自己則坐在窗戶欄杆上，看汶夕練劍，等到接近深夜時分，又叮囑汶夕回到地板後，記得執行真氣，才閉上眼睛休息。

    夜深時分，遠處傳來打更聲。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三聲過後又三聲，接著還是三聲。

    不一會兒，房門外響起急促的拍門聲，驚醒了睡覺的三人。

    等季楮莊要開啟門的時候，房門被用力撞開了，只見客棧夥計渾身是血撲倒在地上，竭盡力氣呼喊著：“快走”，腦袋一歪就死去了。

    “殺人了，殺人了！”門外走廊又響起客棧掌櫃驚恐的聲音，向着汶夕房間跑來。

    季楮莊還來不及檢視夥計情況，急忙先走出屋子，抓住掌櫃手臂，問道：“發生何事？”

    掌櫃一臉害怕，顫巍說道：“剛纔在屋外來了一夥蒙面人，二話不說就用刀砍我夥計，他受了這麼重的傷就往你們這裏跑了。”

    季楮莊眼神巡視一圈，有住客聽到聲音也開啟了房門，一見倒在地上的人，聽到掌櫃所言，有的趕緊關上房門，有的對掌櫃說要報官。

    掌櫃憂心道：“客官們趕緊回房間，這大半夜都不好報官。”

    季楮莊問道：“那夥蒙門面人呢？”

    掌櫃恍惚搖頭道：“應該還在房屋外，他們殺了我夥計後就沒進來了。老朽害怕，這樓下都不敢下去了。客官看你膽大，要不陪老朽一起下去把房門關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季楮莊搖搖頭拒絕了，說道：“掌櫃你還是先把這屍體處理一下，恕我無能為力。”

    說完，季楮莊轉身蹲下，就要去搬動夥計的屍體，

    掌櫃準備向季楮莊附身，說一些剛纔的事情。

    “客官，剛纔那會蒙面人，其實人在這裏。”，只聽汶夕說道：“莊叔，小心後面。”

    季楮莊身後的掌櫃一臉猙獰，從腰間掏出一把小刀對準季楮莊脖頸直刺，剛好被汶夕看見。

    季楮莊剛想應付後面的時候，“小心地上”汶夕又驚慌喊了一聲。

    余光中，地上夥計的屍體突然暴起，對準季楮莊胸前又是一刀。

    雲媛婷在盲區，但聽到汶夕這般著急，不禁也慌了神，小跑向汶夕。

    “不要過來，”季楮莊傳音給二人。

    前後不過兩個呼吸時間，掌櫃和夥計手中的刀已經貼近季楮莊衣服，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刺入體內。

    兩人眼神露出得意的快感，只要季楮莊殺了，其餘兩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但隨後，兩人卻發現任自己怎麼用力，就是刺不進去，夥計面對季楮莊，臉色突變，想起眼前人的身份，這一擊不中後就立馬想逃離。

    只見季楮莊露出一絲微笑，說道：“等你們好久了。”

    季楮莊手抓著客棧夥計的手腕，背後則有一把小飛劍擋住掌櫃的刀。

    掌櫃眼神懼恐，這一次是真的慌了

    “魚腸劍”

    “咻”地一聲，飛劍劃過掌櫃脖子，一下斃命。

    “不要殺我，饒我一命，我什麼都說。”，夥計不停求饒。

    季楮莊正要開口問發生何事，突然身形一閃，躲入房間。

    原地中，數十隻弓矢貫穿客棧夥計，阻止他要說的話，隨後邊上幾個房間門涌出一批手持兵器的黑衣人。

    等到季楮莊進入屋子後，抓取床角，扔房門，床位翻了一個身堵住了門口。

    沒等汶夕和雲媛婷回過神來，房頂和對面牆壁也被打破，這下只留下一個窗戶逃生，但季楮莊深知窗戶外面肯定還有一批人。

    季楮莊抓住汶夕和雲媛婷的肩膀，用力踏碎地面，落到一層。

    對方既然準備弓矢，上了屋頂肯定正中下懷，但來人顯然已經在樓下佈置好。

    還沒落地，迎面就有幾刀刺上來。

    魚腸劍飛快掠到季楮莊腳底，借力之下，季楮莊帶著二人躲到了一樓的櫃檯角落。

    季楮莊踢了幾腳，幾張桌椅飛起，打倒了迎面而來的人。

    趁著空檔，季楮莊對雲媛婷說道：“把訊號爆竹給我。”

    季楮莊接過爆竹後，用魚腸劍開道，飛到半空中後，一陣小煙花爆炸開來。

    集市突兀的煙花，讓進攻的人快速行動起來，瞬間數十隻弓矢射向角落三人。

    集市上，有官差，有流浪漢，有客商，見到煙花後，走到陰暗處脫去衣服，留一身黑衣衫，紛紛往客棧趕來。

    季楮莊接過一隻弓矢後，定睛一看：“廣南路邊軍制”

    “好大手筆，居然動用軍伍所用弓矢。你們躲好，我來會會這群人。”

    季楮莊飛掠而出，吸引住了黑衣人的注意力。

    季楮莊冷笑一聲道：“區區一群雜毛，小看了我天下第十一？”

    身形一閃，季楮莊就出現在一旁邊角落，扭斷一人的脖子，然後身影就繼續在屋裏不停跳躍，每逢出現後，就有一個人斃命。

    無論是弓矢還是黑衣人的刀劍都接近不了季楮莊的身影。

    眼見無果，弓矢又朝角落的汶夕和雲媛婷射過去。

    “欺負小孩算什麼？”

    季楮莊移到櫃檯面前，手抓了幾下，就把所有弓矢接住。

    “還你”，學當初徐致遠一樣，弓矢回飛，樓下的黑人全都斃命。

    魚腸劍又掠到樓梯處，樓上趕下來的黑人又是一劍一個。

    “走”，季楮莊抓起兩人肩膀，破出屋外，迎面又碰上一波黑衣人。

    汶夕正要驚呼，那群黑衣人跪倒在地。

    “參見少主！”

    隨後不等汶夕開口，黑衣人讓開了一條道路，直奔房屋裏麵去，窗戶外面的一群人也破開後門，兩群人頓時混戰起來。

    時不時有人倒地，但明顯剛來的一波人更訓練有素，不一會兒，混戰結束，新來的那波人背起自己人的屍體就快速離開。

    整個過程呈一邊倒局勢，新來的人除了一開始開口後，過程一直一言不發，走時也只是點了點頭，就隱匿在黑暗處。

    “走吧，得趕快離開此地。”季楮莊招呼二人道。

    遠處已經有人備好馬車，季楮莊當馬伕，載著二人離開集市。

    一路上，季楮莊避開道路，往偏僻地方行路。

    快接近天亮時分，季楮莊在山腳下找到了一間破廟，季楮莊讓受驚的二人下來休息。

    到了破廟，季楮莊生起一堆火，三人圍坐在了一起。

    汶夕問：“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季楮莊嘆息道：“州福縣邊緣那個據點的書椿居應該叛變了。”

    汶夕生氣地拍了大腿說道：“一群白眼狼！”

    季楮莊笑道：“靠近小鎮的據點就已經是這樣，更何況其他地方，所以你爺爺讓你出來是有目的的。”

    汶夕已經有所預料到此事，說道：“我知道，拿我當誘餌唄。”但是汶夕對此事卻不埋怨，出發前，爺爺問過自己要不要出來，後面如果有發生更大事情，都是自己的選擇。

    雲媛婷開口道：“州福縣的據點，我爹本來打算下個月要來梳理的，但我來了，已經引出這出事，後面的事情就交給剩下忠心的人，他們會順藤摸瓜找出今晚叛變的人。”

    又憂心道：“我爹給我的爆竹訊號，就是爲了防止州福縣出現事變。不過青黃縣經過我爹整頓，已經是沒問題了，我們要不要往回走？如果繼續順著直道的方向，後面或許會再出更大事情。”

    季楮莊看向汶夕，笑道：“小汶夕，你要走哪條路？”

    汶夕猶豫了一會兒，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書椿居照顧這群人多年，現在居然想殺我。不把州福縣剩下的白眼狼排除乾淨，我心不安。”

    “行，那就聽你的。”

    季楮莊沒有向汶夕解釋有些人為什麼叛變，說了他也不理解，只有多去走走，才能見識更多的人心。但不管什麼原因，想要殺害汶夕，在季楮莊看來，就是該死。

    “對了，我記得莊叔你昨晚分明說了一句，等他們很久了，難道你已經知道他們要殺你？”汶夕疑惑問道。

    季楮莊點點頭，解釋道：“那客棧掌櫃開始說房間只有一間，等我們上樓時候，我分明看到還有多餘的一間，聯想他對媛婷說的那句小心，我就留了一個心眼。

    夥計給我的新武榜裡面寫了二十名，書椿居老人都知道我排行第十一，我看排名從來只看排在我前面的人。這麼一個老據點，不可能不知道我的習性。所以多出來的九名，聯想到當時我聽到的九聲打更聲，我就猜想應該是就九下後開始動手。

    果不其然，夥計就敲開了我們的房間，掌櫃在走廊說話時，看熱鬧的人明顯有武學功底，小地方哪裏來這麼多練家子。都發生殺人這麼大事情了，不出來又不對勁，出來了反而露出更大破綻，所以我當時明白了一切。”

    雲媛婷詢問道：“既然要殺人，為什麼要給你提醒。”

    季楮莊搖了搖頭，嘆息道：“任何人對某件事情處久了，都是有感情的。掌櫃和夥計畢竟在書椿居待了那麼久，應該是念舊情，這樣殺人也心安。”

    汶夕氣憤說道：“都是狗屁，背叛人難道有理由？剛纔莊叔你就應該全都殺了。”

    季楮莊摸了摸汶夕腦袋，笑道：“專業事情交給專業人處理，我剛纔動手固然可以，但對於書椿居而言不好收尾，只有交給他們，才能在當地把剩餘的人找出來。你看，不是還有那麼多人對你忠心麼。”

    汶夕冷哼一聲，轉頭管自己睡覺。

    雲媛婷歉意一笑，找了個乾淨的地方也開始休息。

    季楮莊看著火光，想起剛纔邊軍特製的弓矢，來者牽連深廣，瞬間覺得頭大。

    遙遠的某處，陸九問彷彿聽見季楮莊所語，笑道：“念舊情？那可未必。”

    伸手又落了一子，棋盤上四方各一子，白旗包圍四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