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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赤誠

    “柳管家,我的劍就這麼來的,並非做了什麼歹事。”張之芥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小霸王聽完,不解地問道:“老柳,這劍的主人,你找來幹嘛?”柳管家轉了轉眼珠子,笑道:“沒事沒事,少爺,這真的只是箇舊識得,許久未見了。”

    “柳先生,望你莫要為難他,贈我劍的那人年事已高,你不為難他,估計他也沒幾年活頭了。”少年又是懇求地說道,他曾答應過老者不透露他的任何資訊,如今自己背信棄義,也得彌補些什麼。柳管家又是笑道:“小兄弟真的誤會了,這劍的主人與我可是舊友,我為何要害他?我起初就是以為你們是偷劍的歹人才如此相對的,如今誤會也除了,是柳某慚愧纔是。對了,還有另一位小娘子,在上官府的地牢裡受罪這麼久,我感到十分虧欠。”

    “哈哈哈,無妨,柳管家關她久一點也好。”少年哈哈笑道,洛梅這個女人,給她吃點苦頭也好,免得她到處害人。於小霸王而言,就感到更加奇怪了。因為方纔聽他倆的對話,小霸王以為他們這關係已是非比尋常,如今聽少年這麼一說,不禁心中又是生異,難道夫妻之間,都愛這麼互相謀害嗎?這一下,更加絕了他娶妻的心思。

    誤會解清之後,張之芥說什麼也不肯留了,執意要到鏡湖去。恰逢多事之秋,他實在不想參合,何況這商先生剛死,自己若是再遭到什麼不測,花音定是要傷心死的。至於花音嘛,一開始還不肯出府,等少年答應給她買兩串糖葫蘆以後,便乖乖地跟他走了。當然,柳管家也非常識趣的,送上了府裡的點心帶他們路上吃。

    薛唐貴是經歷了生死的人,對於朋友兄弟看得最重,一聽少年要走,忙又說要請他喝酒,去“送客樓”大飲三百杯,不過還是被少年婉拒了。

    最為不捨張之芥的人,當屬小霸王,因為他這禁足令還不知要到猴年馬月才能停止,好不容易來來個意趣相投的朋友,沒來多久就又要走了。他不禁埋怨道:“張大哥啊,怎地每次你來我上官家,都巴不得要走,是嫌我這不能好好招待你嗎?”

    少年一聽,急忙搖手道:“不不,上官兄弟,你誤會了,我這實在是想快點找個地方,好好安身。”“你若願意,大可帶你這兩個娘子住下來,我上官府廂房多的是,咱哥倆還能無事的時候切磋切磋武功。”聽他說的如此真誠,少年忽然暗暗自責起來,當初自己嫌他是個官宦子弟,並無多少好感,卻不成想他真心把自己當做知交,不禁心頭一暖,說道:“上官兄弟,我們走江湖的,你是這大名地位尊崇的人,你能結交我,是我的榮幸,你我不嫌棄,以後你我就以兄弟相稱,以後江湖再見了,也能有個照應。”

    小霸王點點頭,說道:“我老早以前就十分佩服張大哥了,如今能結拜兄弟,是我求之不得的。你年紀稍長我,以後你就做我大哥吧,你叫我二弟。”少年點點頭,說道:“嗯,二弟,日後若是想哥哥了,就來鏡湖找我。”小霸王點點頭,兩人又說了會話,纔不捨得離開,離開前,薛唐貴特意贈了少年一匹寶馬。不過少年並不會騎馬,好在花音平日裏玩鬧得很,對騎馬自然也是不在話下,幾人又拱了拱手,隨後二人一馬,出了大名城。

    一匹黑色駿馬出現在大名城外的官道上,少女邊吃著糖葫蘆,邊唱著歌,就這麼慢悠悠地走著。走江湖的竟然不會騎馬,少年不禁一笑,不禁對這個少女又佩服了幾分,忍不住問道:“花音,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騎馬?你在谷裡有養馬?”“對啊,先前大鬍子爺爺有一匹小白馬的,我時常騎著它在谷裡亂跑,不曾摔過。”她笑著說完,忽然將手中的糖葫蘆遞過來,又是說道:“野小子,這大名的糖葫蘆啊,跟羊肉一樣的好吃哩,你試試。”

    少年笑了笑,也不理那是少女咬了一半的一顆,直接張口就咬了進去,入口甜膩得緊,吃一會兒,又有些微酸。說實話,之前在送客樓裡當店小二的時候,他都不曾吃過這的糖葫蘆,全因他總要幹活到很晚,那時候街上早就空無一人,更別提什麼糖葫蘆了。如今第一次吃到,多少有些回憶起童年的滋味,他的童年雖充滿了捱打與謾罵,不過每次村頭那個做糖葫蘆的白姓老人給他一顆糖葫蘆時,他都能高興上一整天。

    “也不知白爺爺怎麼樣了,出來已有三四個念頭了。”少年喃喃說了一句。少女卻是眯著眼睛問道:“野小子,好吃嗎?”少年點點頭,然後少女又將手中的糖葫蘆遞過來,說道:“野小子,原來你喜歡吃這個啊,那你多吃點吧。”

    少年摸摸她的頭,笑道:“你吃吧,花音,我是大人了,吃太多甜食不好。”他知道少女疼惜自己,不過他也不是不識趣的人,見少年不要,她笑嘻嘻地拿過來,兩口就又吞下了一顆,鼓著腮幫子說道:“野小子,等到了鏡湖,我要在種好多好多山楂樹,等它熟了,我就把它們全部做成糖葫蘆,吃到下一年去,剛好下一年的山楂也熟了,哈哈。”

    她說出這話的模樣,實在可愛得很,少年緊了緊她的腰部,笑道:“花音,以後那我就叫你‘山楂娘子’吧。”少女搖搖頭,說道:“不要,不好聽,你叫我‘葫蘆娘子’吧,這個好。”“哈哈哈,我家娘子怎麼這麼可愛。”少年捏了少女的瓊鼻一下,隨後哈哈笑起來。

    六月的梅子雨依舊威力不減,二人就這麼在官道上行走著,一路放聲歡笑,全然不知頭上的烏雲在偷偷集結。不一會兒,由一聲毀天滅地的雷鳴帶動起來,滿天的白箭便直射人間,二人情急之下,只得臨時跑進個山洞裏。所幸山洞夠大,那匹黑馬也能容進來。少年隨意餵它吃了些乾草,轉過身卻見花音正要伸手去jie衣服,不禁叫道:“花音,你這是幹嘛?”少女也不理會他驚訝的目光,將衣服解下來,放在一旁烤火,只著貼身衣物。

    少女不解地望了他一眼,見他仍是一副瞠目結舌的模樣,說道:“我這全溼了,放這烤烤火,怎麼了?”少女邊說著,邊從包袱裡拿出點心,走過來遞給少年一些。少年接過來,低頭見她這副光景,不禁腦袋有些火熱,於是不敢看她,坐在一旁吃起dian心來,眼睛拼命地外外頭看。

    少女似乎對這些所謂的禮教不懂,又是大咧咧地走過來,蹲到他身邊,將一壺水遞給他。張之芥接過來,飲下一大口之後還給了她,卻是發現少女不走了,就這麼坐在他身邊,陪他一起看雨。

    少年偷偷瞄了她胸口一眼,兩個小山包已小具法力,假以時日,趕上洛梅也不是不可能,到底是少年心氣,他再看兩下,急忙說道:“花音,你把衣服穿上吧,我覺得太怪了。”花音則說道:“這衣服溼了,我穿著的話,會容易染上風寒的,野小子你是覺得我這樣穿不好嗎?”少年點點頭,說道:“我倆雖是夫妻,可我終究沒有八抬大轎把你娶進門,你這樣的裝扮被別人瞧見了,怕是會壞了你的名節。”

    少女低頭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隨後笑道:“野小子,你放心吧,別人看不到我這樣穿的,你跟我說過的,不能隨便在別人面前脫衣服,可你不是說我是你娘子嗎?你當時在武陵山,說對你就不用忌諱的。再說了,名節什麼的,我並不知道是何物,我只知道,若是我野小子喜歡的,我盡力去做就是了,纔不管別人的說法呢!師父說過,人活在世上,走一條路遇上個岔口,就會有一百個人跳出來告訴你往東往西或是回頭,可如果你心中有一份地圖,清楚的知道還怎麼走,怎麼做,這些人也就不會去煩你了。”

    少女說完,繼續低頭吃著點心,眼睛依舊望著外頭,一副天真可愛得模樣。

    也是,聽多靜和尚誦讀釋家經典時有這麼一句話“人存邪思,遇萬物邪,心中有阿鼻地獄,則身在阿鼻地獄,色即是空,大凡皆空,無我之真相,無我之妄想。”想到這,少年忽然釋然了許多。自己平日受這儒家經典所教,總把這些準則記在心中,然而做一件事時,卻又總是來不及顧念,上次在六塵府的破廟中,自己若真是謙正厚直,也不至於做出那等糊塗事。再者,花音已是自己的娘子,雖還未有明媒正娶,但她這一生,估計就是要交付在自己身上了,赤誠相見,將來必不可免,又何必糾結於她如今的不矩行為。

    想了想,於是少年也jie下了溼漉漉的衣服放在一旁,坐下來陪她一起看雨。少女忽然望他肩頭一靠,說道:“野小子,我想小師兄了。”少年將她摟過來,摸摸她的頭說道:“我知道,你想商先生,他也想你呢,不過商先生可能要很久都見不到了,以後我陪著你,好嗎?”少女用如蚊子般細小的聲音“嗯”了一句,隨後撅嘴說道:“野小子,要親親。”少年將她鬢間的秀髮理了理,低頭吻了下去。

    洞外,春水漲溪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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