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喬家女兒秦家郎
別看這隨一拳五大三粗的模樣,廚藝卻是十分了得,一鍋野雞湯熬得無比鮮美,花音硬是喝下了四大碗,並揚言以後都不做飯了,就在這裏吃。
張之芥二人飽食一頓之後,便過來辭行,見到隨一拳心不在焉的模樣,張之芥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一拳兄弟,也別灰心,豬婆這大大咧咧的模樣,這秦白臉未必看得上她,之前我就看得出來。這豬婆嘛,大抵選他肌骨好,所以我說,女孩最容易被這些小白臉哄騙。沒事,一拳兄弟,哥們挺你。”聽了這話,隨一拳方纔臉色和悅了一些,豪邁地笑道:“對哦,我都忘了這茬,南雀兒最是討厭師妹了。哈哈,你倒是點醒我了,張兄弟,沒事可以多來我這坐坐,我給你做好吃的,你給我多出出主意,可好?”沒想到自己身邊不僅有花音這麼個神廚,還有隨一拳這個廚藝高超之人,那麼自己近來可是有口福嘍,不禁點頭答應下來。
沐簫萍也已梳妝完畢,換上了一套淺綠色的單衣,顯得十分活潑可愛,此刻的她正在鏡湖邊假借練劍的名義,耐心地等待著秦南雀的到來。
看她這幅模樣,張之芥又是忍不住嘲笑道:“豬婆,你這個樣子,也忒不像你本來的面目了。”沐簫萍白了他一眼,自是說道:“我本來什麼面目?我本來就是個安靜可愛的少女,是你這小淫賊一次次地惹毛我,還有啊,今天這事沒完呢,你給我記著。”少年自然不把她的威脅放在心上,淡淡說道:“你要是想找我比劍,我可是隨時歡迎,下次給你來個劍挑母豬,看你還敢不敢使詐。”
聽到他的這聲嘲笑,少女又是忍不住柳眉緊蹙,“你…”不過終究又怕她心中的那人隨時會來,猶豫了一會兒,說道:“算了,今天暫且放過你。”說完,她又開始練起劍來,少年又是在旁說了幾句,少女卻是一概充耳不聞,見她不肯理睬自己,少年討了個沒趣,也就索性不去說他了,攜了花音進了林子裡。
由於白天那事對花音來說太過於羞恥,那顆少女之心受了驚,至今還是懸著,所以她特意懲罰少年今夜不準與她同牀睡覺。少女一個人躺在床上,想著今早少年在自己胸前的胡作非爲,不禁紅了雙臉。與此同時,她的心中也是癢癢起來,疑惑地想道自己明明是抗拒的,可是後來怎麼就又放任他了呢?
想了想,她兀自用手摸了摸,自言自語道:“怎麼野小子這麼喜歡這裏呢?”然而,她一開始也是不解,手掌剛一碰到,不但沒有覺得不適,而且還覺得身上有些舒暢,具體是什麼感覺,她也無法說清。少女往外瞧了瞧,見張之芥正在外頭練劍,於是大著膽子繼續摸索起來。漸漸地,她的身上燥熱起來,最後忍不住輕吟了了一聲。
在外面的少年聽了,以為她出了什麼事,急忙跑進來,問道:“娘子,你怎麼了?”這種事情她雖還是懵懂,不過她心裏總是覺得這是不能讓人知道的,這下教人撞見,她哪裏還有臉說話。
急忙將被子一蒙,支支吾吾說道:“沒…沒怎麼,你快出去吧,我說過的,你今晚不能進來,不準。”少年見她並無不妥,乾笑兩聲,退了出來。許久,少女才慢慢往外面瞥了一眼,見張之芥正抱著本書在看,終於放下心來,自言自語道:“好彩野小子沒發現,不然他又得…”想了想,少女又是臉頰通紅,不過手上卻是不敢有所動作了。她今日已是十分疲憊,此刻身上頗不舒服,然而她卻不敢爬起床來,只得勉強睡下。
而少年正一個人抱著九重九劍訣在屋外研究,忍不住望了一眼屋內裹得嚴嚴實實睡覺的少女,笑罵道:“我家這娘子怎麼防我跟防賊一樣。”不過由於答應了少女,他卻是始終沒有越雷池一步。此夜正是月明星稀,十月份的南方,林子中的蚊蟲還算猖獗,不過今早熬製的驅蚊草卻是立了大功,空中並不見許多流螢。
看了有半個時辰的功夫,四重四的門道他還是沒能完全掌握,雙眼卻是覺得酸脹不已,正要閉眼休息一會兒,卻見遠處有一人正走過來,手上拿著什麼東西,不過由於天色已晚,看不清那人的模樣。這麼晚了,誰還入林子裡來,少年的腦子中閃過了各種可能,心中一慌,緊握住手中的“玉嬌梨”。
“張小哥,是我。”“哦,一拳兄弟。”張之芥見來人是隨一拳,不禁呼了一口氣,不過又是瞧見他提著一罈酒,另一隻手還有個冒著白煙的布包,頓時疑惑起來,問道:“一拳兄弟,怎麼這麼晚了到這來?”隨一拳將手上的東西放到桌上,說道:“哎,我心裏愁得慌,找兄弟你喝喝酒,行嗎?”少年當然知他為何事來,又想到今夜無事,於是點點頭,走過去將木屋的小門稍掩上了一些,隨後走過來,說道:“我們把桌子搬遠些吧,花音睡了,莫吵著她。”隨一拳點頭,只用一隻手便將桌子抬了起來,放到了離方纔幾丈遠的位置。
一坐下來,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兄弟,我可羨慕死你了,能帶著妻子隱居起來,不問江湖世事,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了。”少年擺擺手,說道:“這種事情可遇而不可求,說來我也是十分幸運。當初差點因為‘劍脈之祖’丟了小命,本來已是個死局了,不成想她還是願意陪著我,還說要帶我回谷裡去生活,以後都不分開。我張之芥本來就是風中一芥,有幸遇到她,讓我不再顛沛流離,有枝可依,上天待我不薄。”
“劍脈之祖?”隨一拳想了想,似乎自己二十幾年來並沒聽過這等邪物,於是好奇地說道:“張兄弟,‘劍脈之祖’是什麼?你給我說說,我真沒聽過。”要聽故事,隨一拳自然也識趣,將布包解開,裡面正放著許多冒著白煙的肉塊,聞起來不禁令人食指大動。少年也不跟他客氣,兀自拿起一塊肉,大口地吃起來,隨後跟他說起了闖蕩江湖這麼久以來的趣事。
“哈哈,原來張兄弟遇到了這麼多的事啊,我還真有些羨慕你,江湖可真是精彩啊,可惜我不能參與其中。”隨一拳飲下一杯酒,頗遺憾地說道。張之芥頗不解地問道:“一拳兄弟此話怎講?你有這麼好的一身武功,不曾闖過江湖?”隨一拳搖搖頭道:“沒有,我自七歲起就跟著師父了,一直跟在他身邊,頭幾年師父還是很喜歡外頭的,我們去過雪域,還去過大漠,只是後來師父見多了殺戮,便心生了厭倦,後來師叔也對外頭的生活膩煩了,我們就入了這鏡湖,隱居至今。”
聽他這麼一說,少年又是疑惑道:“你師叔?來這這麼久了,我怎麼未曾見過?”“哦,師叔是個女子,姓相,是師妹的親孃,怎麼你第一次來的時候,師父沒跟你講過嗎?”經他這麼一提醒,少年纔想起來是有這麼回事,同時他也發現了一件事,沐簫萍就是喬老頭的女兒?可是,為何她要姓沐呢?少年疑惑道:“一拳兄弟,可是你師妹怎麼姓沐啊?”隨一拳道:“師妹本來是姓喬的,可是師叔似乎對那位喬前輩十分地痛恨,臨終之際,隨便給她安了個沐字,並告訴師傅,有朝一日若是喬老前輩來尋了,就撒個謊騙他說他女兒已經死了,讓他愧疚一輩子。”
少年點點頭,隨即想道,沒想到豬婆是喬老頭的女兒,喬老頭待自己不薄,又是授武,又是贈劍,給了自己一個天大的恩情,他想了想,心中生起了滿滿的愧疚,隨即決定以後還是不要老是捉弄她了。
這番話又讓隨一拳勾起了回憶,他頓了頓,又是說道:“我十一歲那年,師叔就帶著師妹來了,那會兒她剛來的時候,纔到我大腿這麼高,整天留著條大鼻涕,又是個愛哭的主,模樣可笑極了。我那時總不喜歡跟她玩,而且跟她總吵架,因為我覺得她實在是太小家子氣了。不過後來師叔得了重病去了,這妮子哭了幾天幾夜,我不忍心,就跑去六塵府買了許多好吃的給她,我倆的關係纔好了一些。再後來,我們一起練劍,一起捉野雞,不知不覺間,十幾年的光陰就這麼過了。”漢子說這段話時,臉上總掛著笑意,看得出,他對那段日子十分得懷念。
“若我能再大膽一點,不去在意那些禮數,師父準會答應我的,那輪得到那個秦家小子。”俗話說,酒後吐真言,已是半醉的隨一拳,終於不再忍耐,說出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那個秦南雀不是範前輩的徒弟?”
“不是,他老子叫秦王道,是皇都人,跟我師父有些交情。秦家小子也是個劍痴,後來練劍遇到瓶頸了,就過來跟師父討教,希望得到他老人家的指點,一開始師父是拒絕的,奇怪的是,後來他老子來過一趟以後,師父竟然同意了,也不知灌的什麼迷魂湯。”隨一拳說起這話十分地鄙夷。
“秦王道。”張之芥唸了幾聲,腦子中確實沒有什麼印象。隨一拳心中煩悶,又是倒了一大碗酒,咕嚕吞下去,少年見了也不含糊,學著他也吞了一大碗,隨一拳在鏡湖生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一個可以傾訴衷腸的人,這下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他豪爽一笑,說道:“好兄弟,好兄弟。”
二人就這麼推杯換盞,直到夜盡,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