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鳴寒率先收回了眼神，手指無意識的彎了彎，語氣平淡的問道。

    “你怎麼來了。”

    符芊芊走到他的身旁，也跟著抬頭看著空中朦朧的銀月。

    透過這麼高的窗戶看月亮，符芊芊還是第一次。

    “我大概知道些。”

    符芊芊的回答有些模糊，李鳴寒卻能理解。

    他狀似無奈的勾了勾嘴角，說：“能不能不要怎麼不設防。”

    符芊芊攏了攏耳邊的碎髮，無謂的說：“因為是你呀。”

    對李鳴寒的信任來自於哪裏呢？符芊芊也說不上來，只是直覺的認為，李鳴寒不會傷害她。

    李鳴寒轉過頭，有些出神看著身旁清麗的女孩。

    信任嗎……他憑什麼啊……

    符芊芊也轉頭看著李鳴寒，這種距離，她可以清晰的看清他臉上的神情。

    是悲傷的。儘管李鳴寒和平時一樣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符芊芊卻能感覺出來，他是悲傷的。

    “我殺了他。”

    李鳴寒的聲音還是跟之前一樣平靜，只是尾音有些難以發覺的顫抖。

    符芊芊心一顛，一股酸澀的情緒涌上了她的心口。

    “處理得很乾淨。”

    他的手抬起，遮住了眼前有些明亮過頭的月光，眼睛藏在陰影下，看不清其中翻騰的情緒。

    “手上一滴血都沒有沾到。”

    良久，李鳴寒發覺自己的手被握住了。他的指頭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卻沒有從比起他的手來說，要嬌小得多的手掌中掙脫出來。

    “是不是挺沒用的。”

    李鳴寒對著符芊芊嘗試著勾出一個輕鬆的微笑，卻沒有成功。

    符芊芊緊緊的握著李鳴寒的手，認真的說：“你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因為信任，所以都交給李鳴寒。無論是性命，還是壓力，都由他來承受。

    “這次任務，他是主動提出參與的。”

    李鳴寒突然開口。

    “原定的指揮官不是他。”

    符芊芊一愣，他……是指喬時戚嗎？

    “他曾經說過，如果一艘船不知道該駛去哪個港口，那麼任何方向吹來的風都不會是順風。”

    李鳴寒抬著頭。

    “我的目標，是成為像他那樣的人。”

    符芊芊似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水光。

    “現在，我不知道自己的港口在哪了。”

    李鳴寒偏過頭，看著符芊芊，眼圈紅紅的，卻固執的沒有掉下淚來。

    “他最後說，想回家看看。”

    “其實，我到Z市來，本來就是爲了帶他回家。”

    李鳴寒反握住符芊芊的手。

    “芊芊，完成這次任務後，我想去B市。”

    他的手，很寬闊，很有安全感，握得很緊。

    符芊芊重新抬頭看著上方，也緊緊握住李鳴寒的手，嘆息著說：“喬指揮，是一個偉大又自私的人。”

    偉大的犧牲，自私的給予。

    死亡算是解脫，苦難卻由還活著的人承受。

    這也是喬時戚說自己自私的原因。

    他要求李鳴寒揹負不屬於他的使命，他讓李鳴寒承受了不該承受的東西，肩負著別人的性命。

    殺死一位自己一直很崇敬的長輩，一個還沒有完全異變為喪屍的活人。

    自己的親人。

    李鳴寒不是沒有情感的機器，面對這些，他的壓力該有多大，他會有多痛苦。

    “那就逆風而行吧。”

    符芊芊認真的盯著李鳴寒的眼睛看，臉上帶了些微笑。

    既然不知道駛去哪個港口，那就逆風而行吧。

    “我們在你身旁。”

    最後符芊芊只說了這句話。

    無論是順風，還是逆風，無論是去B市，還是留在Z市。

    無論是發生什麼。

    符芊芊、還有涅槃，他們都在李鳴寒身旁，永遠支援著他。

    與他共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