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狼狽的直播
猶豫李金奎我這個小叔的愚蠢,我一個人草草結束了無聊的kong怖直播。
當我開啟門的時候我嚇壞了,是真的嚇到了。
在我開啟小木屋門的那一剎那,跟之前預期的完全不一樣。
我已經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設,因為之前商量好的,他會在我開門的一瞬間,丟一個破木盆下來,而且木盆裏不會裝水,那樣就太假了。
要在木盆裏裝一些塵土,表現出長久沒人到來的感覺。
這樣我會在直播裡說:這一定是以前那個熊孩子嚇唬大人準備的惡作劇。
然後在觀眾吐槽的時候,我會進一步走進去,當我手機的光亮閃過的瞬間,小叔會在不被發現人臉和腳的情形之下,快速的從黑暗中閃過去,製造恐慌的氣氛。
但是一切都落空了。
我還納悶呢,走進去之後,我稍微放慢了腳步,從第一個進門失去設計感的開始,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我手機直播的閃光掃過的時候,也沒有出現人影。
我還提醒他的叫了一聲:妖魔鬼怪快出來。
這是我們倆的暗號。
可結果,房樑上一隻老鼠跳了下來,直接落到了我的手機上。
我驚呼一聲,慌亂的踉蹌幾步,快速用手機燈光照過去,看到了那隻肥老鼠快速跑掉的身影。
螢幕上一陣吐槽譁然:
“小幽幽~~你設計的不合理啊!連老鼠都幫你製造氣氛了~~”
“肯定是有人在房樑上,別信他,up主膽子有點大了哦,這都沒嚇的摔倒?”
……
我歪著手機,儘量讓螢幕不去對著房梁,其實我也以為是小叔在搗鬼,心想怎麼還準備老鼠了呢?跟之前商量的不一樣啊。
我看了房樑上邊,根本沒有人影,也沒有提前預設從上邊扔老鼠的痕跡。
於是我把鏡頭對準了上邊,在直播畫面中,大家看到了一個正緩緩滴露糟糠的麻袋放在房樑上。
那麻袋似乎是被老鼠咬出了一個窟窿,正在緩慢的灑落一些小麥皮的麩麵。
“哎哎,給為好朋友,這可不是我設計的吧!你看,那老鼠咬的印子還在!”我激動的說著,照射著周圍,找到了一根斜著放在門後邊的一把木叉。
搖搖晃晃的一手舉著木叉,指向高處房樑上的一排腳印。
那腳印,像是老鼠的黑腳印。
可是直播螢幕上一大片吐槽刷屏了。
“太假了吧~~老鼠是沒洗腳嗎,怎麼這麼黑的腳印,分明是墨水吧!”
“樓主太無聊了,淨整些沒用的,你就she騰吧,反正也不會從螢幕裡出來”
“是UP主,說樓主的出門右拐去貼吧轉轉”
“對呀,太假了,怎麼會這麼清晰的腳印啊~~”
“主播小幽,奧斯卡欠你一個最佳特效~~”
“支援幽幽,不過還是求解釋,前邊說太假的,幽幽快點打臉啊”
……
一時之間,我慌了神。
心裏還在想著,小叔你幹雞毛呢?怎麼還不出來配合一下,轉移視線啊,製造怪聲,扔點東西過來,或者推我一把也行啊!
我正想著,有人開始刷禮物了。
感謝“飛機落地劈叉”送“鄭小幽”一輛加長摩托車~~
又是一百多!厲害厲害…
但是我現在沒時間感謝了,因為刷禮物的越來越多。
感謝“夜神”送“鄭小幽”666個變形bang棒糖~~
同時還附言發彈幕著“小幽,找找看有沒有椅子什麼的上去來個特寫”
“剛纔看到有古董桌搶鏡了,拽過去,上去盤他”感謝“有文化的劉海”送“鄭小幽”一輛拖拉機~~
“一個拖拉機拽不動桌子我再給你一個,快,我們要看老鼠腳印”
這都是什麼口味啊!
揪著老鼠腳印不放了是吧!
“幽子你怎麼了,是在請神嗎?快上去啊!線上等,著急呢”
沒辦法,我只好轉動螢幕,看到了之前彈幕吐槽上網友說“搶鏡”的古董桌。
其實那就是一個黑漆木的老式桌子,大概是以前的時候,用來給中堂或者年畫上供的那種桌子。
不過怎麼是黑色的呢?不會是小叔準備的吧,爲了氣氛,故意塗上了黑墨水,我記憶中那種上供桌應該是金色的纔對啊,或者淺黃原木色的。
沒時間多想,我一手拿著手機,丟開了木叉,上前去拽桌子。
“各位各位,別急啊,我這就拽桌子,今天非要弄個明白,咱們也都不傻,老鼠的黑腳丫子印,我可真是閒的,弄這破玩意忽悠你們呢!”
說著,我過去拽著桌子開始往放梁下邊走。
等把桌子拽過去之後,我聽見了奇怪的聲音。
“等一下等一下,哎哎,各位老鐵,聽見了沒有?有動靜…”我小聲的說著,靜止了自己所有的行動。
似乎聲音太小了,我能聽到,可是手機的收音效果不佳。
螢幕上又是一da波歇斯底里的謾罵彈幕飛屏了!
“少來這套,快點上去看老鼠的黑腳丫子”
感謝“騎摩托的長頸鹿”送“鄭小幽”一輛加長摩托車~~“終於開門了嗎?我都吃完宵夜了,回來一看你還在直播,哈哈哈~~”
“UP主傻X,鑑定完畢”
“小幽心態別崩,你繼續編,我還在看”
“什麼聲音?就聽見你加的特效放音樂了~~”
我放什麼音樂了,真逗,手機直播還開音樂播放器,我手機哪有那麼多電了。
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想去摸我褲兜裡的充電寶了。
但是那聲音真的出現了,淅淅瀝瀝的,不經意間覺得是下小雨了,可是從我現在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小木屋的門外,並沒有什麼雨水痕跡落下來在門口的樣子。
突然,我掃了一眼周圍,什麼都沒有,緩慢轉動螢幕給觀眾一個全景鏡頭。
螢幕上彈幕裡出現了一個提示,是一位網友。
“小幽看上邊,會不會是老鼠又上去了”
我趕忙一抬頭,尼瑪……
原來那細碎的聲音,是房樑上麻袋裏露麥糠麩的聲音。淅淅瀝瀝的,露個不停。
“破案了,主播就會一驚一乍的,聲音一開始就有”
“別掙扎了樓主,你直播的毫無感覺,打攪了,再見~~”
我一看有人退出了直播間,顧不上多想,直接就跳上了桌子。
“別急別急啊老鐵們,你們要看的東西,現在來特寫了,不就是老鼠腳丫子印記嘛,看吧看吧,看你們說的能得奧斯卡的特效!”
我剛站上去,突然房樑上的一麻袋麥糠麩由於散落過多,本來能靜止放在上邊的麻袋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就翻落掉了下來!
“我去~~什麼情況?”我叫了一聲,大半麻袋的破玩意直接砸在了我的懷裏!
我一個趔趄,徑直從桌子上摔了下來!
落地的瞬間,似乎之前隨手丟的木叉就橫在地上。
我的腰一下子就硌在上邊了,感覺就像平躺下的時候,有一根棍子橫在下邊。
整個人也後仰著落地,似乎潛意識爲了保護手機不摔壞,我高舉著胳膊,一手去撐著地面,右手手腕也有些輕微的脫臼,疼的我齜牙咧嘴。
螢幕上又刷屏了。
“這一跤摔得好,演技滿分~~”
感謝“騎摩托的長頸鹿”送“鄭小幽”一輛加長摩托車~~
“小小摩托不成敬意,送你去骨科”
感謝“不良大叔”送“鄭小幽”233個金屬泡泡糖~~
“苦肉計不錯,可我們還是要看老鼠腳丫子”
“我們要看老鼠,上頭說老鼠在房樑上”
“主播怎麼不起來啊,是不是摔倒腎了,加油,你行的”
……
我昏昏沉沉的,滿腦子都是抱怨和牢騷的話,卻一句也不敢說。
罵人的髒話直播平臺是禁止的,所以我只能心裏不痛快。
看到手機螢幕上各種刷小禮物,各種罵罵咧咧的。
我只能真正的用演技征服觀眾了。
“抱…抱歉~~各位老鐵…呃,我有點暈乎了~~真的,對不住,大家…大家麻煩幫忙…幫忙叫…叫救護車……”
“噠”!我一下按了退出直播按鈕!
長舒一口氣的同時,用手機燈光照亮滿身的麥糠麩子,狼狽的坐了起來。
終於可以開口罵幾嗓子了。
“李金奎!你吃錯藥啦?叫你配合叫你配合,你是不是睡著了啊你!”我不爽的爬了起來,一腳將地上的木叉踢開。
一面拍打身上的麥糠麩,一面拿手機照亮的在屋子裏尋找人影。
屋子不大,轉了一圈之後也沒有看到小叔的身影。
平時當著他的麵我不敢罵他髒話,現在是你不配合的,就不怪我了。
“李金奎你個傻X,要這樣的話,以後咱們各玩各的,我自己直播也還行!”我罵完之後,他還是沒有出現。
沒辦法,只好打電話過去了。
“喂,小叔……”
我還沒說話,那頭就各種抱歉的急躁著搶話了:“抱歉抱歉,小幽,你直播怎麼樣了?沒出事吧,是不是露餡了?我…我有點事,去咖啡廳……”
“去你da爺的咖啡廳啊!我可是你親侄子,你坑侄子是嗎?你知道我經歷了什麼,啊?還去喝咖啡,少給我胡扯八蛋的,這破村子窮地方的哪來的咖啡廳?”我氣急敗壞的罵著。
“哎呀你聽我說啊,我回學校了,我在半星島呢,現在正打車回咱們村的路上!”
我一聽就急了:“你開玩笑的吧?別裝大款了行嗎?一千多裡地你是要死啊,打車?我沒在村裏,我在郊區呢,咖啡裡有酒精你喝糊塗了是吧?”
“哦哦,對…師傅,去東郊船廠海灘!哎呀小幽,我剛纔看直播了,真替你捏把汗,你在直播裡怎麼說是在村子西邊的河壩上呢?”
“場景,場景,你別廢話了,我摔了一跤,哎,不是,你怎麼回事啊叔,不說好了提前幾個小時給我當托兒的嗎?你咋想的?還有心思喝咖啡!”
小叔無奈的苦笑著,一面誠懇的解釋:“大生意,嘿嘿,真的,小幽,下學期咱倆休學,我帶你去旅遊,有人出錢,真的!”
“休學?怎麼個意思啊?”
“咱不是搞kong怖直播嘛,有人給咱們包裝了,我選了很棒的地方搞直播,絕對比咱們在半星島周圍瞎溜達找直播場地要來的刺ji!怎麼樣?等等,等等,我就知道你會考慮,吶,我告訴你,年薪…幾十萬,怎麼樣?就算咱倆對半分,一人也有十好幾萬呢!”
看他說的這麼扯,我都有點想噴他了。
只是礙於他身邊還有出租司機,我只能撇嘴說道:“別廢話了,回來再說,一會你還直播嗎?我打車去山口等你吧,道具什麼的我都準備好了。”
“直播個毛啊,今天不直播了,我都沒配合你,今天我也休息了,一會…哎呀,算了,師傅,去酒廠路吧,在老火柴廠那裏下!”小叔一邊跟我說,一邊又給出租司機換了路線。
似乎出租司機也有點不耐煩了,嘰歪道:“小哥,你到底是去哪兒啊,我這都要出城了。這不溜二傻子玩嘛?”
“嘿嘿,師傅師傅,抱歉抱歉,我有點迷糊了,剛給人喝酒喝多了點,現在回住的地方。”
——“你剛不喝咖啡去了麼?”我和出租司機,一個電話裡,一個在他面前,同時質問道!
小叔李金奎又是一陣尷尬,衝司機擺一擺手:“也喝酒了。”
繼而對我說:“小幽,先不說了,我手機沒電了,一會出租屋見面了說。”
他掛了電話,我心裏一陣覺得不對勁,手機沒電了?糊弄鬼啊,搞手機戶外直播的,哪個不帶著一兩塊充電寶,還幾十萬年薪,不知道他吹的什麼牛,都直播這麼久了,也沒見哪個土豪da佬看上兩個大老爺們,要出錢籤年薪的。
算了,沒辦法,玩直播賺外快的小散戶,就是這麼苦B。
也只能走出這個破地方,收拾自己丟在外頭裏的書包,朝著船廠外頭走去。
走出船廠的黑暗沒有燈的舊船區,看門的大爺正在遛狗,叼著菸捲,衝我仰一仰頭:“小鄭,怎麼,直播這麼快就完事兒了?”
“嗯,今天直播不太順,哎,怎麼那個老屋裏頭還有麥糠麩啊,房樑上的,一麻袋呢!多好的豬飼料啊!”
看門大爺嘿嘿笑著:“誰知道啊,都過期了吧,好些年沒人住了。”
“哦,剛纔嚇我一跳,拿去抽,走了大爺。”我從身上摸出一包煙,遞給了大爺。
出了船廠的門,走不多遠,看一眼手腕上的電子錶,已經是要凌晨了。心裏想著,下一次,該去哪裏呢,半星島市能跟我們村子周邊相似的場地,我幾乎都轉遍了,那些有標誌性的地點,搞不好有去過的本地網友看直播,弄不巧就穿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