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男人不知道是在重複陳諾言的話還是在回答陳諾言的話，但陳諾言總是覺得他的臉色在不斷變冷著，真的好像是冰箱一樣，溫度在不斷下幅著。

    陳諾言嘿嘿乾笑著，想調節一下氣氛，誰知道男人根本不再看陳諾言，而是徑直地出了病房。他機械般地離開，留下陳諾言尷尬地笑意。

    男人給邱曉秋媽媽的不知道是什麼符紙，陳諾言想想應該也是那種一般地求平安的符紙，不可能是什麼真正起到作用的東西。因為這些，一般都是隻有傳奇小說裡纔有的。不過這似乎真的起到安慰住邱曉秋媽媽的用處。邱曉秋媽媽現在不哭也不鬧，而且帶著笑意看著陳諾言：“你是邱曉秋的同學啊？你是來看邱曉秋她爸爸的嗎？你放心吧！邱曉秋她爸爸沒事了，很快就會醒過來！”這好像該是前來探望的人說的話，沒想到被邱曉秋媽媽自己說了。邱曉秋媽媽似乎真的很相信男人說的話，滿心相信著邱曉秋爸爸會很快醒來，還安慰著前來探視的人！

    陳諾言衝邱曉秋媽媽點著頭，陪著笑臉，理論上來說他還真的感謝剛纔那個男人。如果真的讓邱曉秋回來了還看見阿姨哭得稀里嘩啦的，而他什麼都沒做，那陳諾言怎麼面對邱曉秋啊？

    想想都覺得愧疚，陳諾言找了個位置坐下來，舒心地嘆了一下氣，一臉地輕鬆。他根本不知道病房外有個瞳孔裡的他在慢慢地緊縮著，變得扭曲起來。

    邱曉秋從五樓跑到十樓，再從十樓下到一樓，最後又回到五樓，每個角落，甚至衛生間的每一格她都看過了，就是看不到茵茵的影子。

    茵茵去哪裏了？茵茵回去哪裏？茵茵雖然頑皮，但從她給媽媽紙巾上來看，邱曉秋相信茵茵是個懂事的孩子的。不可能私自跑出醫院去的，可是醫院裏真的沒有茵茵的影子。

    邱曉秋失望地回到了爸爸的病房，更加失望地是沒有看到茵茵，連最後的希望都打破了，不止如此，連年前阿姨都不知道上哪裏去了。

    “你……在幹嘛？”邱曉秋滿臉詫異地看著蹲伏在爸爸病房外，向着病房內翹首窺望的男人問道。

    男人聽到邱曉秋的聲音，馬上站起來，臉上有著邱曉秋從未見過的慌張。他懸著的手摸了摸頭髮，有些不自在。半天才叫了聲“邱曉秋小姐”！看來他不知道該怎麼向邱曉秋解釋，但又還是想解釋什麼。

    “邱曉秋，你回來啦？”陳諾言聽見邱曉秋說話的聲音後站起來走了出來，沒想到又看到了那個男人，於是好奇地說了一句，“原來你找邱曉秋有事啊？”陳諾言本來還想說那我不打擾你們了，你們說話吧！但男人一看到陳諾言，立刻臉色冷沉，不發一言，轉身快速走進了自己的病房，將病房的門重重關起來，聲音沉悶。

    “他……怎麼啦？”陳諾言驚訝地問同樣也很驚訝的邱曉秋。邱曉秋愣了愣才轉進屋裏來，“你別理他，他整天都神經兮兮的！”

    “他是誰啊？”陳諾言跟著邱曉秋進來，問出了心裏一直的疑惑，之前他一直覺得有雙眼睛在偷偷盯著他，他一直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剛纔在看見那男人的時候，陳諾言忽然覺得他的那雙眼睛很熟悉。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邱曉秋實話實說著，末了補充一句：“以前和爸爸住同一間病房的！”

    “哦！你連他名字都不知道嗎？”陳諾言繼續狐疑著問。

    “不知道！“邱曉秋輕輕搖著頭，對於名字這種事情，別人不說，邱曉秋是很少問人的。

    連名字都不知道，不可能吧？那男人怎麼知道邱曉秋的名字呢？陳諾言看了看對面緊閉著的房門，淡淡地說了句：“我還以為他之前是來找你的呢！”

    “他之前來過嗎？來這裏幹什麼？”邱曉秋充滿警惕地看著陳諾言，那個男人來這裏做什麼？難道他是不甘心自己之前推了他一把，然後……”

    “……我不知道啊！我以為他是來找你的啊？！”陳諾言的眼光猶疑著，邱曉秋知道事情一定不是那麼簡單，於是緊緊地鎖住陳諾言的目光，最後果然捕捉到了陳諾言在眼神慌亂間看了兩眼邱曉秋媽媽。

    “他來找我媽媽？”邱曉秋驚訝地看著陳諾言，陳諾言不做聲，不知道該怎麼做事。邱曉秋重複問了一遍，“他是不是來這裏找我媽媽啊？你說啊！”

    邱曉秋聲音有些急躁，眼睛盯著陳諾言不放，陳諾言最後執拗不過邱曉秋，還是囁嚅著說：“他……給了你媽媽一道黃符……說……”陳諾言的話還沒說完，邱曉秋已經快速衝到媽媽面前了。

    “媽媽，隔壁房的那個男人給了你什麼？快拿出來給我！”邱曉秋看著媽媽，眼神複雜。近乎命令式的話令邱曉秋媽媽心生抗拒，“不，我不會給你的……”

    “那我自己拿！”邱曉秋氣呼呼地伸手去扒媽媽握著爸爸的手，果然看見了黃色符紙的一角。邱曉秋媽媽突然很激動地搶過符紙站起來大聲衝邱曉秋喊：“你是不是想你爸爸永遠醒不過來啊？”

    “媽媽，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會不想要爸爸醒來呢？”邱曉秋一臉茫然地看著生氣的媽媽。也許是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邱曉秋和媽媽的脾氣都變得很不好，今天居然還公開爭執。

    “你如果想你爸爸醒過來，你就別搶你爸爸的東西！”邱曉秋媽媽看著黃色符紙對邱曉秋說，指明那黃色符紙是爸爸的東西，叫邱曉秋不要搶。

    “爸爸醒過來和那張符紙有什麼關係啊？那是別人的東西，媽媽你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的！”邱曉秋看來還不知道黃色符紙落在邱曉秋媽媽手中，邱曉秋媽媽的用途。陳諾言悄悄地走到邱曉秋面前，衝着她輕聲解釋符紙的用途，“那個人給阿姨說只要叔叔握著那張符紙三天三夜就會醒過來！”

    “荒唐！”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說法？邱曉秋提出抗議，“媽媽，你千萬別迷信，那是張什麼符紙都不知道，你怎麼可以隨便給爸爸呢……”

    “我不管，只要能讓你爸爸醒過來，無論什麼方法我都得試一試！”嘗試過絕望滋味的人，一旦抓到希望就算是深海也會奮不顧身地投下去。邱曉秋媽媽態度很堅決，似乎邱曉秋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的。

    “媽媽，那是別人的東西，不能要的！”邱曉秋一看到媽媽手裏的黃色符紙就感覺頭暈目眩，她不清楚那是什麼東西，但她知道那個男人是千萬不能招惹的。她一定要把符紙拿過來，拿去還給那個人。

    “我不給！說什麼也不給！”邱曉秋媽媽鐵了心地說。只要能讓丈夫早點醒過來，她纔不管這是什麼東西。

    邱曉秋見媽媽執迷不悟不肯聽勸，索性衝上前去要奪回符紙，如果是以前她會慢慢地跟媽媽解釋，慢慢地說服媽媽的。可是現在，邱曉秋只覺得心神疲憊，她什麼都不想說，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

    而邱曉秋媽媽則死死地護著那張符紙，把符紙看得比命還重要，隨邱曉秋怎麼想拿走，她也不給。鬧到最後，邱曉秋媽媽也沒有了耐心，兩母女只差要打起來：“邱曉秋，你再這麼不聽媽媽的話！媽媽就不要你這個女兒！”

    邱曉秋媽媽氣結，對邱曉秋大喊大嚷著。邱曉秋也氣結，媽媽怎麼可以聽信一個外人的話，隨便接受別人的東西呢？陳諾言在旁左右為難著，見情況不太妙，趕緊上前去拉開邱曉秋：“別這樣……有什麼事坐下來慢慢說嘛！”

    “沒什麼好說的！我是不會讓你們拿走符紙的！”邱曉秋媽媽一臉怒氣，看也不看邱曉秋一眼，只是更加寶貝著手裏的符紙。

    “媽！”邱曉秋被媽媽氣死了，大叫一聲，“就算那是奪命符，你也不介意給爸爸嗎？”真搞不懂，媽媽現在怎麼變得那麼不冷靜，隨便一個人給她什麼，她就接下還相信得不得了。難道她忘記了前一夜，她還和那男人的媽媽爲了一點小事吵得不可開交，害得她們非得搬過來嗎？還有那兩母子像監視賊一樣監視著她們的事情，難道媽媽都忘了嗎？

    邱曉秋不想舊事重提，但是這些是必須引以為戒的，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這是個原則問題。

    邱曉秋媽媽纔不理會什麼原則問題呢！一口咬定是邱曉秋不孝順：“邱曉秋，你怎麼那麼不孝順啊？難道你爸爸不疼你嗎？你那麼不希望他醒過來？”

    邱曉秋媽媽看著邱曉秋一臉失望，心裏對這個獨生女兒似乎是很後悔生下的那種感覺。邱曉秋看在眼裏，心疼在心裏：“媽媽，我知道你和爸爸都很疼我，我也很愛你們，但爸爸醒過來，和這符紙沒有關係的！”

    “有！”邱曉秋媽媽的氣勢絲毫不弱，對邱曉秋說話忽大忽小，變得有點精神緊張，“我之前就是因為不相信夢，纔會害得家裏的人接二連三地出事，我現在是不會不信的！不會不信的……”

    “媽媽……”邱曉秋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才能勸動媽媽的那顆已被迷信俘虜的心。

    而邱曉秋媽媽看著女兒，滿臉盛怒：“邱曉秋，你要還是我女兒，你就別干涉你媽媽的決定！不然你就不是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