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曉秋突然感覺從衛生間內襲來一陣涼風，在媽媽歡欣鼓舞下瞬間吞噬掉四周的空氣。邱曉秋向後退了一步，媽媽也在這時掙脫了她的手：“媽媽沒有撒謊，媽媽不會說謊話的……”

    邱曉秋媽媽此刻的臉色異常難看，好像擰乾了的布一樣扭曲著。廁所裡的鮮血證明了她的手受傷並不是邱曉秋爸爸說的那樣被磕傷了，而是很不簡單的，這個房子裡確實有個小娃娃在她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時候出現過，用她手上的水果刀割傷了她的手。

    “她是個女孩子，她說她要復仇，她說她死得很冤枉……她告訴了我一個秘密……對啊，有個秘密的……”邱曉秋媽媽說話越來越瘋癲，邱曉秋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被她拖著出了門。

    “媽，你要去哪……”媽媽似乎迫切著去證實什麼，而邱曉秋卻是那麼沒有由來的害怕。媽媽並沒有帶她去很遠的地方，而是直奔右邊走廊盡頭的房間。

    邱曉秋都不知道媽媽哪裏來的力氣，一把就推開了門，心下還擔心房屋的住客不高興，可是門開了，邱曉秋才知道這裏根本沒人住。而且……似乎荒廢了！

    房內凌亂不堪，灰塵遍地，給人的感覺真的像是被荒廢了很久一樣。為什麼這裏沒人來打掃呢？這棟大樓是專門供出租給人的，理應說來就算是這房間原本的住客搬走了，應該像其他的房間，像邱曉秋的房間一樣打掃得乾乾淨淨得等待著下一位租客纔是啊！房東為什麼會置之不理，任由它和荒廢了一樣呢？

    邱曉秋滿心狐疑，然而媽媽的的眼光是錯愕欣喜，嘴裏依舊瘋癲地念叨著：“就是這裏，她說的就是這裏了，她說……”邱曉秋媽媽的最後兩個字拖得很才很困難，最終也沒說下後面的話，就向地下倒去。

    幸好被邱曉秋及時扶住：“媽，媽你怎麼啦？”媽媽突然暈倒了，邱曉秋心裡慌亂得沒了著落。她的呼喊聲雖然不大，但還是響徹在整個五樓裡，很快五樓的居民都向這邊聚集過來。他們看邱曉秋的眼光十分怪異，帶著明顯的惶恐神色，對這間屋子很畏懼一般。原來五樓的住客真的不多，全聚集在一起還不到十個人。

    他們惶惑地在屋外面面相覷，都不上前過問邱曉秋母女，不說話也不肯離去。“請讓一下！”過了兩分鐘有人叫著從門外進來。邱曉秋聽見聲音抬頭看時，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出現在她面前。

    “發生什麼事了？需要我幫忙嗎？”男生開口說著。邱曉秋愣愣地看著他，他是誰？邱曉秋好像不認識，看上去很隨意，說話輕浮沒個正經地在屋內東張西望。看不出是幹什麼的，但他……說想幫她的忙！

    “我媽媽……暈倒了！”邱曉秋簡單地說著，她對屋內的男子沒什麼好映像，但邱曉秋現在突然感覺很無助。

    “你好！我姓趙，遊手好閒的遊！我先送你媽去醫院吧？”他看著邱曉秋嬉笑著說，看見邱曉秋看他的表情明顯差異，他很是得意地笑了笑，便背上邱曉秋媽媽撥開人群出了門。

    “喂，等下！”邱曉秋回過神來時馬上叫著出了門。哪有人這麼介紹自己？哪有人幫助人是這樣的？邱曉秋好氣又好笑。

    她不知道，看著她走了以後，原本站在門外冷漠怪異的鄰居們並沒有離開，而是依舊呆呆地站在那裏。直到那扇被邱曉秋媽媽開啟了的房門，沒人推也無風的情況下“砰”地一聲關上時，他們才恍然大悟惶惶如漏網魚一般惶恐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門像是個寂寞的人在靜靜地微笑著看一些可笑的人一樣，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有個佝僂的身影慢慢地移了過了，站在它面前重重地嘆息了一聲。

    37.孩子的笑聲

    她枯槁的面容上似乎掩藏著憂傷，但她只是淺淺地嘆息了一聲便推開了房門木訥地走了進去。如果邱曉秋在這裏，她一定能認得那件青衫。

    整棟五樓在她進去以後陷入一片死寂，但不多時，卻被一聲聲稚嫩地笑聲打破，笑聲迴盪在走廊中張狂而歡快，卻沒有絲毫喜悅的意思。

    走廊中無人，似乎是小孩的笑聲，但哪家的小孩能發出仿似成人才有的笑聲呢？

    邱曉秋媽媽一直在醫院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從夢囈中醒來，嘴裏仍舊念着那幾句一直纏繞在她夢中的話：“她真的說要我幫她……不然她會殺死我的……”邱曉秋媽媽拉著邱曉秋眼裏滿是惶恐，“秘密就在那房間裡……”

    “邱曉秋，你說你媽她……”邱曉秋爸爸因為邱曉秋媽媽醒後依然有些瘋瘋癲癲的變得焦躁起來，對邱曉秋媽媽一臉厭惡。邱曉秋一直低著頭安撫著媽媽，掩飾著她眼裏的情緒。那個莫名其妙姓趙的人將媽媽送來醫院後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便走了。

    “你媽病的不輕啊！看來不搬家想好起來有些難度！”邱曉秋一想到這句話就恨得咬了咬牙：他媽才病的不輕呢！哪有人說話這樣的？媽媽準是因為晚上沒睡好，加上手受傷了纔會變得精神有些緊張，說話糊塗的，和搬不搬家有什麼關係？

    不知道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幫了別人還讓別人那麼討厭！恐怖姓趙的是外星人！

    看著媽媽再度昏昏沉沉地睡過去，邱曉秋走出病房，一眼就看到了在走廊盡頭揹着身子吸菸的爸爸。邱曉秋有些驚訝，因為她從沒見過爸爸抽菸的。確實爸爸抽菸的手很彆扭，另一隻手怎麼放也好像放不好。對待走廊上的病人的白眼，他絲毫不理會，只是專注著吸菸。

    專注得連邱曉秋走到他面前都不知道，邱曉秋爸爸剛抬眼看見邱曉秋，趕緊想收起煙，但為時已晚，只得尷尬地停留在半空中，表情僵硬著。

    “爸，你偷吃，被逮到了，罰款五十！”邱曉秋調皮地笑了笑。小時候因為超愛吃糖，爸媽擔心邱曉秋長蛀牙，於是就給邱曉秋立下規定，“如不經爸媽同意偷吃糖，罰款五塊零花錢！”

    那個時候，五塊零花錢可以買五分錢一個的糖果一百個了。出於極不願接受的心理，邱曉秋鬧了很久，最後爸爸做出讓步，如果他抽菸被逮到了，罰款五十給邱曉秋買糖吃！

    開出如此豐厚誘人的條件，邱曉秋當然以為佔到了天大的便宜，總是眼巴巴地望著逮到爸爸抽菸之後就有五百個糖果的日子。可惜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長大後，戒了愛吃糖的習慣後才清楚爸爸是從不抽菸的！

    邱曉秋調皮地接過爸爸手裏的煙按滅了丟在垃圾桶裏，如果這場面回到十年前，邱曉秋會炫耀很久很久的吧？因為那時候滿腦子滿心都是糖果！

    “馨兒，你長大了……”邱曉秋爸爸在嘴角無奈的笑容下長長地嘆了口氣，“爸爸……老了！你媽……更老了！”

    爸爸故意把話拖得很長，帶著哽咽，讓邱曉秋喉嚨裡扎著刺一樣難受。為什麼爸爸今天說話那麼古怪，情緒那麼消極呢？

    “是啊，我長大了！但爸媽一點都不老，還和十年前一樣年輕呢！”邱曉秋儘量輕鬆歡快地笑著，想讓爸爸開心點，可惜很奇怪的是邱曉秋爸爸今天像是特別憂鬱一般。

    “女兒都長大了，爸媽能不老的嗎？”邱曉秋爸爸苦笑著，“你媽還老瘋了呢！”

    “爸爸……”

    “邱曉秋，你聽爸爸說！”邱曉秋爸爸很快截住邱曉秋的話，不讓她有機會為妻子開脫說情一樣，“爸爸想說的是：我覺得你媽和我們在一起……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