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機敏謹慎，這可是我們國/家的美德，怎麼到了你嘴裏就成了膽小如鼠。”皺了皺眉，江天林在紐拉的對面坐下，抬了抬下巴，“你們不是說要我做什麼委託嗎，怎麼安塔麗婭一來你們就莫名奇妙消失了，她會吃了你們不成。”

    “如果異界人都想你這麼膽小怕死的話，我們的生意早就倒閉了。我們離開不是因為安塔麗婭，至少這不是主要原因。”

    紐拉搖頭，手指敲了敲桌面：“我們從另外的渠道拿到了關於你的另一些情報，這段時間我們去整理那些情報去了。”

    “情報？除了你們，還有人在關注我？還專門收集我的情報？我又不是什麼少女偶像。”江天林眉頭緊皺，這可不是什麼好訊息，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去收集另一個人的情報，就算那人是個魔術師。

    如果不是想從江天林身上得到些什麼，那就是想透過他獲得什麼。

    “現在還不確定他們的目的，但是他們似乎沒發現你是個異界人，所以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只要你自己不說，沒有更多的人會知道這個秘密的。”伸手在身上掏了掏，紐拉從皮甲夾層裡摸出一張信紙，開啟放在江天林面前。

    “回去好好收拾一下行李，三天後，我去那個酒館接你。希望你到時能做好準備。”

    說完，紐拉起身離開。

    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只是爲了等江天林，要給他傳個話而已。

    現在話傳到了，情報也送到了，繼續待在這裏幹嘛，繼續鬥嘴嗎。

    目送紐拉走出大門，江天林的視線落在了那張信紙上。紙上是一幅人物素描，只有側臉，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個人是誰？

    江天林看著紙面上的人物側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紐拉不會留下沒有意義的資訊，這個側臉應該屬於一個和他有著密切關係的人，但是江天林搜尋了一遍自己的記憶，卻沒有找到特徵相符的側臉。

    “這麼可愛的妹子，我真的認識？”

    江天林的眉頭擰成一團。就算以他的審美來說，紙上的側臉也絕對不會拿低分，給人感覺不像是現實中存在的人物，倒像是二次元裡面的人物。

    二次元？

    模糊的線索在腦海中閃過，江天林彷彿想起了什麼，但是卻沒能抓住。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江天林把信紙沿著摺痕摺好收進口袋，回到櫃檯前。

    阿麗正在辦最後的手續。

    “這裏再籤個字，然後就可以了。”櫃檯後面的服務生小/姐姐一幅恨不得把所有的溫柔都掏出來的樣子，一項一項指導著阿麗完成表格。江天林站在阿麗後面看了看，但是小/姐姐明顯火力全開，胸/口的白膩實在有些刺眼，他掃了兩眼摸了摸鼻子默默移開視線。

    罪過罪過，現在的人都這麼直接的嗎。

    江天林站在後麵等了等，阿麗填完表說聲謝謝，拿上兩個冒險者紋章，轉身離開。

    沒有一點留戀，只剩下一個悵然若失的小/姐姐。

    回頭瞄了一眼櫃檯後面的服務生小/姐姐，江天林抬手框住阿麗的脖子，湊近他耳邊：“你注意到剛纔那個服務生沒有，我看啊，要是你敢留地址，她晚上就敢來敲你的門信不信！”

    “敲我的門？”阿麗看了江天林一眼，皺了皺眉，“她對我有什麼意見？”

    “沒錯！還是恨不得把你吃下去的那種。”江天林嘆了口氣，他是在不明白阿麗怎麼會從“半夜敲門”聯想到“有意見”，“紋章呢，給我一個。”

    冒險者紋章雖然是記名的，但是卻不像是魔術紋章那樣可以繫結。

    “你到底瞞著我們什麼？”阿麗摸出江天林的紋章，但是卻沒有鬆手，“告訴我，我就給你。”

    看著阿麗認真的表情，江天林不得已，只好挑了些不那麼敏/感的事情說。沒有說到神明的存在，也不涉及異界人的身份，只說因為一些原因被紐拉要求完成三個委託，現在僱主找上門來要求執行委託了。

    “這是一個等價交易，我和他們各取所求，與你們無關。”

    江天林伸手拿了紋章，仔細收起來。

    “我們可以幫你。”

    “不需要。”江天林擺了擺手，“我們是一個團隊不假，但這不意味著我沒有獨/立行動的權利。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自己解決，等我解決了，我自然就回來了。”

    阿麗沒有說話，江天林咋舌：“麻煩死了，你先回去，我去別的地方走走，你幫我給安塔麗婭請個假。”

    說完，也不等阿麗的回答，江天林加速走出了辦事處。

    等到阿麗跟上的時候，江天林已經消失不見。

    ······

    加速擺脫阿麗之後，江天林獨自一人在臨風城裏散步。

    他不是一個不識好歹的人，但是他也不是一個分不清事情大小的人。

    阿麗想要幫他，幹鐸想要幫他，安塔麗婭也想幫他，不同的人處於不同的好意，但是這些都不是江天林想要的。

    一邊是神明的委託，一邊是幾個三/級魔術師，天平兩邊根本不可能達成平衡。

    他一個人也好，加上阿麗他們一群人也好，情況不會有本質的改變。

    會死的情況還是會死，死不了的時候還是不會死，與其這樣稀裏糊塗把他們也一起拖進這個暗無天日的深淵，不如斷個乾脆。

    現在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走，也沒有人知道紐拉會什麼時候來。

    零，我該怎麼辦？

    江天林在心底喚醒了那個冷漠的靈魂，這是安克雷一戰之後出現的變化。江天林現在不僅可以主動控制超感，還能主動喚醒沉睡的零。不被常規思維限制，時刻保持冷靜和理智的零是任何人都不會想碰上的棘手敵人。能主動喚醒它，就等於給超感找了一個穩定的發揮手段，江天林的戰鬥力提升了不是一點半點。

    沒有最好的辦法，只有選擇。

    零的聲音直接在他耳邊響起。

    選擇獨自前進面對死亡，又或者選擇握住那雙手。

    但智慧生物的感情總是脆弱的，理智對於它們而言是特殊狀態。

    江天林沉默，零說的雖然沒有那麼直白，但是他還是聽出了話裡的意思。

    背叛，永遠是沉重的一個詞彙，在生與死麪前，很多東西都會顯得無足輕重。異界人這個身份是江天林最大秘密，也是江天林最猶豫的地方。或許阿麗他們能說不在意，但是沒有人能保證未來不會發生什麼。

    果然，還是自己上路比較好。

    江天林不想欺騙阿麗他們，但是也不想被背叛，這樣看來最好的選擇就是一個人離開，只是有些擔心潔莉婭會不會傷心。

    如果說這裏有誰能讓江天林毫無保留地相信地話，潔莉婭恐怕是唯一的答案。

    但是這個答案江天林也不能帶上，如果說江天林自己是九死一生，那對於潔麗雅來說，那三個委託根本就是十死無生。說的不好聽一些，現在的潔莉婭根本就是累贅，如果沒有人照顧，江天林連/戰鬥都不能全力投入。

    坐在鐘樓邊沿，看著天邊斜掛的太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接近黃昏。

    帶著幾分血紅的陽光染紅天邊的薄雲，微風吹拂，江天林額前碎髮微微飄動，一雙直刀橫放在膝蓋上，刀刃出鞘三分之一。

    “最後，又只剩下一個人嗎。”

    最初一個人來，最後一個人離開，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這樣。

    江天林閉上眼睛，風中夾雜著淡淡的煙火味道，臨近晚飯時間，臨風城即將陷入晚餐的狂歡之中。這是這裏的人最放鬆的時間，一日的勞作在這時候結束，之後就是盡情的放鬆。

    某種龐大的安靜從江天林的聽覺擴充套件開來，彷彿一片溫熱的海洋，細微的雜音被放大的同時被忽略，江天林感覺到自己意識正在展開。

    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就好像用上帝視角看著這個世界運轉，生生死死，起起伏伏，一切都與你無關。

    這種感覺持續了大約十幾分鍾，但是感官上卻像是過去了一天一夜那麼漫長。展開的意識回捲，嘈雜的聲音填/滿江天林的腦海，他皺了皺眉，適應了幾分鐘之後聲音纔開始漸漸消退。

    最後他睜開了眼睛。

    這是什麼？

    江天林在心底問零。

    對於他，零知道的甚至比他自己更多。

    第二展開模式的預熱，當前能量不足，因此無法完全展開。

    聽上去不像是普通人會有的功能，還是這個世界的人都能這樣？

    江天林自己有答案，但還是問了出來。

    這是個例。

    沒有說明或者解釋，但是零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江天林的身上埋藏著什麼秘密，就是這個秘密，引起了紐拉、多雷克乃至那個無名神靈的關注，在這個秘密面前，異界人的身份都顯得無足輕重。

    我到底是什麼？

    很抱歉，管理者當前許可權不足，無法回答。

    也就是說，你是知道的，是嗎。

    是的。

    零異常的光棍，但是就是這樣，江天林還是想把它揪出來狠揍一頓。

    自己身體裡藏著什麼，身為“管理員”的自己卻沒有許可權知道，這種感覺絕對算不上好。神靈之所以會保證江天林不會死，很大機率也是因為這個未知的存在。

    或者說，就是這個未知的存在讓江天林幾次都活了下來。

    安克雷一戰。

    索瑪一戰。

    甚至是還在虹星上那次。

    所有的源頭都隱隱指向這個未知的存在。

    長吸一口氣，江天林站了起來，把直刀固定在背上。

    他終於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