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那杜寅副將呢？”李程義看只有馮世虎帶著兵馬回來了，那位杜寅卻遲遲未回，這纔出聲詢問道。

    他這一問，其他三人也才發現這個問題。

    馮世虎的眉毛皺了起來，翻身上馬，大致掃了掃從戰場上奔赴回來正停留在城門口的騎兵，發現差不多僅僅三千人左右。

    這一仗馮世虎的時機抓的極其精準。拔出弓箭發令開始進攻的時刻，恰好就處在他們剛剛飛馬賓士進能保證射中的距離，而且陀利前鋒也纔剛剛發現他們倉皇開始準備武器之時，這才順利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

    一但前鋒亂了陣腳，後面的將士自然跟著一起忙亂起來，根本沒有什麼臨時戰術可言，只會一股腦猛往前衝。然而馮世虎他們早就商量好了計策，準備邊射箭邊急速後退，以免被近戰十分強悍的託利軍近了身。

    事實證明這樣做的確非常明智，整場戰鬥，馮世虎統共只見到己方的十幾個騎兵被陀利族強悍之士窮追不捨，最後不敵而身歿。

    也就是說，馮世虎這邊，並沒有出什麼大問題。

    那為何現在回來的騎兵竟然整整少去了一千人？！

    幾個人沉默著互相對視，而後互相點點頭，確認了他們的意見是一致的：杜寅那邊出問題了。

    馮世虎策馬幾步，走到了城門最中央的地方，喊了會兒話，讓當時跟著自己的兩千騎兵回去休息，然後開始詢問剩餘人杜寅的下落，以及當時大敵當前時，杜寅是如何布兵施令的。

    一位軍中小隊長站在最前方，道：“馮將軍，杜副將剛纔確實是出現了點兒失誤，他……看起來似乎是眼睛被風雪糊住了眼睛，一時沒看清現狀，然後不小心提前射出了箭，我們見託利軍已經發現了我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只好倉促開戰。我們……雖然也射中了託利軍不少弓箭手，但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只有這一千多兄弟回來了。”

    “那杜寅呢？”沈魏琛問道，語氣已經恢復了原本的凌冽。

    那名小隊長露出一臉同樣困惑的表情，道：“這……我們也無從得知啊！我還記得當時託利軍突然後撤之時，杜副將就立刻下令讓我們也撤退。這一時忙亂，我也沒注意到副將去了哪兒。”

    常厲突然心念一動，道：“他受傷了嗎？”

    小隊長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喊道：“對對！小隊長的肩膀好像中了一箭！說不定是剛纔失血太多，現在已經昏迷在路上了！哎呀！我這豬腦子！”他一臉懊惱，連忙一拉馬韁調轉馬頭準備回去尋找杜寅：“我這就回去找找！”

    “慢著——”沈魏琛伸手叫住了他。“讓馮將軍陪你一起去。”說完，他朝馮世虎使了個眼色，馮世虎立馬心領神會，跨上駿馬朝那小隊長豪爽地笑道：“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要是碰上那陀利族埋伏可就玩完了，這樣，我們帶上這些兄弟們一起去找，人多力量大，還更容易找到杜寅！”

    那小隊長表情非常迅速地變化了一下，繼而恢復正常，道：“也好，將軍請隨我來吧！”

    沈魏琛把他瞬間的表情變化也收入了眼中，畢竟他也是在朝做過那麼長時間文官的人，察言觀色的能力，不必那些宰輔差。他瞬間就斷定，看來不只是杜寅有問題，連這個主動出頭替杜寅解釋的小隊長也有問題！

    早先聽馮世虎講他在靖康城的遭遇，以及後續的戰略安排時，他就覺得不對頭，直覺告訴他，這個杜寅，很有可能就是榮國以及陀利族同盟安插在北疆邊軍的奸細。

    只不過，沈魏琛還有些地方很疑惑，比如說這個奸細是怎麼混進來的呢？聽馮世虎說，這個杜寅，可是從五六年前就一直跟著他打仗了，從小兵一路往上爬到了副將的位置。所以現在他還真的沒辦法完全確定下來杜寅是不是奸細。

    沈魏琛只能先裝作完全不知情的樣子，然後等待杜寅後續的表現了。只要是狐狸，就總會有一天露出尾巴來的。

    “神威將軍，你是想……”李程義靠近了沈魏琛，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小聲道。

    沈魏琛看了一眼他，點點頭，又把常厲拉近了一點，聲音壓得極低道：“想必你們心中所想跟我差不多。我們現在先不要顯露出什麼來，耐心等待他自己露餡，或者是……”

    李程義嘴角勾起笑來：“放長線釣大魚。”

    沈魏琛親暱地拍拍李程義的肩膀，笑道：“我們兩個總是想到一起去啊！”

    李程義跟著他笑，原本吊着的陰沉死魚眼此時也有了更動人的神采，兩人之間氛圍十分融洽。然而沈魏琛餘光掃到了在一邊的常厲，只見他瞥了瞥嘴，一臉酸不溜秋的羨慕模樣，眼睛還忍不住一直在盯李程義的側臉。

    沈魏琛不動聲色挑了挑眉，心裏倒沒多少驚訝，畢竟他早就看出來常厲跟李程義之間氛圍不太一般。他只是覺得好笑，這個常厲，看起來笨拙地很啊，也不會表達自己的情緒，跟顧子宸那等調情高手簡直是完全比不……

    他倏然驚醒，發現自己居然不由得聯想起許久不見的那人時，一陣懊惱，連忙甩了甩頭把那個人戲謔又溫柔的淡淡笑容從腦海中甩去。

    李程義看沈魏琛突然開始發呆，然後開始猛搖頭，像是想起來什麼不願回憶的東西一樣。他好奇地開口：“將軍在想什麼？”

    這李程義，果然是個武將！真是不會看眼色！沈魏琛的耳根瞬間紅了起來，正準備說些什麼來搪塞過去，就遠遠看見馮世虎已經帶著人回來了！

    沈魏琛心裏頓時一陣輕鬆，簡直覺得馮世虎是救了他的命！

    “快看！馮將軍！”沈魏琛立馬揮手一指，成功轉移了其他兩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