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夏瓊委屈巴巴，先開口道：“你父王真討厭！”

    “他也覺得你很討厭。”羅昀笑道。

    夏瓊滿不在乎的一笑，而後嚴肅的問：“那你呢？覺得我討厭嗎，要不要聽你父王的話，離我十丈遠呢？”

    羅昀停頓了一會兒，道：“我不覺得你討厭，也不想離你那麼遠……”

    話至最後，省去了你是第一個，和我距離這麼近的人。也是第一個，我想靠近的人。

    “可你父王要怪責你的吧？”

    “那我不讓他知道我和你在一塊鬼混就好了，他挺忙的，只要不耽誤功課，他就發現不了我做了什麼。”

    “我聽說你可聽父母的話了。”

    “就爲了你，不聽一次……”羅昀說出這話時，心中一抖，知曉自己失言了，忙偏頭去看了一眼夏瓊的表情。只見那廝似是被他說的話驚到了，奇怪的盯著他看。遂扭過頭去，耳根子紅了大半。

    夏瓊心中忽然閃過一絲複雜的感情，也不追究羅昀話中的意味，只是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感情哪裏不太對勁兒了。

    羅昀道：“孟珂哥哥，你真的甘心一輩子做一個紈絝嗎？”

    身懷治國之才，卻活得碌碌無為。有些東西，非十分努力不可得。夏瓊一身的本事，怕也不是風颳來的。刻苦了那麼久，真的說不要就不要了嗎？

    “有什麼不甘心的，我們這種身份的，要麼和你一樣，要麼就如我一般，再無他路。京都年少的一輩，從我們開始唸書學藝開始，就分成了兩派。就是按的這個分的。”夏瓊苦笑著道。

    第一次，羅昀看到他的笑，居然還有勉強之意。

    羅昀年少時便搬離京都，久居在驪州，但京都的事多少還是知道一點兒的。

    他在時，夏瓊好像是同神威小將軍季平是一路的。那時，他還以夏瓊為榜樣過。只不過等他再回京時，夏瓊居然和陳磊一幫混到了一處。夏瓊曾經認為知己的季平，在戰場上曾與羅昀說過，他與夏瓊早已恩斷義絕。

    可在國學院時，他兩的關係好像又如從前那般好了。只是出了國學院的門後，他兩好像又形同陌路了。

    對於其中的緣由，羅昀半點不知。

    夏瓊心裏埋了什麼東西，估計會告訴了季平。可他呢，想守護，想珍視，卻對最脆弱的那一個夏瓊一無所知。

    “可孟珂哥哥曾經說過，要當大將軍，要保家衛民。”羅昀道。

    “不過是少年時候不懂事罷了。小的時候，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以為自己能比九五之尊還要偉大。說句誇張的，我小時候還想統治五國八荒呢。”夏瓊越笑越苦澀。

    少年的自己，終是已經死了啊。

    就像於清確實是死了一樣。

    羅昀看著帳幔頂，一言不發。

    那個教他射箭的夏瓊哥哥，已經沒有了。現在，只有他喜歡的孟珂了。雖然沒以前那般遙不可及的感覺，也沒那股子盛氣凌人的脾氣了。可夏瓊，總比以前脾氣更好了。

    長大後的夏瓊，將自己那副老是對人不屑一顧的眼神收了。對所有人，都寬厚以待。

    以前他身邊只有那些足夠優秀的人，現在，周遭都是人。羅昀以為自己足夠優秀，就能站在他身邊。卻在優秀後才發現，自己已被人海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