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七章 番外:亡妻箐箐(一)
永平十八年元月一日。
除夕剛過,滿城喜慶的大紅色。
爆竹聲聲,紅燈高掛,門窗貼滿紅色的剪紙。
孩童嬉戲,鄰里親暱,歡聲笑語。
丞相府內擺宴,聚滿了世家名門以及朝中顯貴的客人。
夏瓊同於清一齊坐在夏於旁邊的座位,卻是吃著吃著,人就沒了影兒。就連一直坐在他身側的於清,都未有所察覺。
原來不久前,季平在一旁對他使了眼色,兩人眉來眼去交流了一陣,夏瓊便跟著季平溜了。
夏瓊勾搭著季平的肩膀,好奇心大作的問:“幹什麼的?有什麼好玩的?”
季平瞧了瞧四下無人,纔對他道:“許箐箐在院子裡,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前些時日二人才見過那許家的小姐,夏瓊還答應給人畫畫來著。季平嘛,純屬想看兩眼美人。即使不打心裏喜歡,可生得好看,誰不願意多看幾眼。
“嘖嘖嘖,你對那丫頭有意思啊。嗐,想追就大膽的去唄,叫上我不是給你添堵嗎?我兩站一排,那人家肯定先瞧我,你就沒有機會嘍。”
夏瓊以一副很欠揍的模樣打趣季平。
季平一拳打向他的腹部,叫那不要臉的人捂著肚子,開始裝模作樣。
演得很是逼真的夏瓊,一臉扭曲,壓著氣道:“季平,你居然……居然對你最好的兄弟下此狠手!”
季平知道他是裝的,立馬一腳補上。夏瓊敏捷躲開,轉到一邊安然無恙,頗為得意的看著季平。
“你可答應她要給她畫幅畫的,這會兒要反悔了?不去算了。”季平轉身要走,臨了了還意味深長的回眸。
夏瓊一大步跨過,追上季平,攬著他的肩膀道:“我去!當然去。”
接著,他又對某人念念不忘,掛上嘴來提及:“許箐箐是沒林妙嫣好看吧,可也長得挺標緻。唉,不過你要是喜歡,我也不能跟你搶啊。”
夏瓊一心完全沒有給人作畫的意思,瞧他這登徒子的模樣,趁著沒人看見,去非禮人家還差不多。
季平扭頭看他,道:“我不喜歡她那樣的,太柔弱了。”
“哦豁--”夏瓊一副我知道了的模樣看著季平。
季平頓覺渾身發怵,暗自猜測到他想了什麼以後,怒道:“你在想什麼呢?”
夏瓊和他分開,抱著手臂,道:“你讓我去找許箐箐,是不是因為你喜歡林妙嫣?嗯?早說嘛,你喜歡我就讓給你了。我告訴你啊,林妙嫣這女的,除了好看簡直一無是處。那要萬一真進了我夏家的門,我還不得跟我父親一樣被管著。那可不行!你喜歡,讓給你好了。”
喋喋不休一大段話下來,季平連個插話的機會都沒有。平日裏不知道因為瞧上美色,對林妙嫣糾纏不休到何種討人厭地步的夏瓊,此刻居然在此說人家的壞話。
“我也不喜歡林妙嫣,帶你去看看美人,那麼多廢話?”季平有些惱他。
“好,我不說了。”
夏瓊再次攬上季平的肩膀,走到半路突然又說:“我覺得皇帝家的招月公主也漂亮啊。”
季平臉色發青,面部扭曲,驚訝的看著他,道:“夏瓊你不是吧,那丫頭比你小多少歲,你也敢把主意打人家身上。還有,那可是皇帝的親閨女!”
夏瓊翻白眼,不說話。心裏暗自想:我要是去求,皇帝老兒指不定多高興,立馬就賜婚了呢。
二人推推搡搡到了許家的院子裡,果真見到了許箐箐。那丫頭正坐院子附近的暖閣裡繡花,在外邊看她,只覺文靜柔美。
身旁的侍女見夏瓊和季平過來,也不吭聲,只輕輕一點身子,行了個禮。
許箐箐比他們小上一歲,臉蛋兒嫩得跟那大紅的桃兒似的,眉目也長得精緻。可惜就是一個柔,不太襯夏瓊的心意。
夏瓊在院子裡隨意折花,捏著花枝,將花湊到了許箐箐的竹繃子上,輕聲喊:“許家妹妹。”
許箐箐被嚇了一跳,針紮了手指。
夏瓊將花往石桌上一放,拿著她的手指看,問:“沒事吧?嗯?”
要是他那肯定沒事兒,可許箐箐這種大小姐,說不準要哭的。
許箐箐笑笑,道:“沒事。夏家哥哥,季家哥哥,你們怎麼來了。”
夏瓊用袖子將許箐箐手上的血擦乾淨了,旁邊隨意搬了凳子坐下,而後望了望季平。
他指著季平道:“他讓我來看你的。”
許箐箐哦了一聲,輕如蚊子聲兒,略微有些失落。重新拿起針線,一聲不吭的繼續開始繡花。
季平也搬了凳子坐下,道:“你別聽他瞎說。”
“我哪有瞎說。”夏瓊不滿的道。
爭吵結束,屋子裏便寂靜了起來。許箐箐雖然不是不近人情不苟言笑的人,可有她在的地方,總有些安靜、壓抑。
夏瓊湊著她,看她在那描鴛鴦。
“你這天天都繡鳥兒做什麼?好無聊啊。”
許箐箐扭頭,與夏瓊那張臉,只有半尺的距離。不禁慌亂扭回,手裏的針卻沒法兒再動了。
夏瓊沒法兒在許箐箐這邊找樂子,只得往季平那邊看,兩人同時張了張口卻沒發聲兒,表情五花八門的,不知道在交流些什麼。一旁許箐箐的侍女,看得一愣一愣的。
許箐箐偶然抬起頭,見他們舉止奇怪,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吩咐侍女:“去給兩位公子端些茶水過來。”
“是。”
那二人根本沒留意許箐箐說了什麼,繼續樂在其中的擠眉弄眼。
夏瓊(指了指門):走了唄。
季平(搖搖頭,擠了擠眼):你跟她說你給她畫畫啊。
夏瓊(撇嘴,為難狀):啊呀,我不想畫。
季平(皺眉,著急):你不畫,咱就沒法兒留這兒了。
夏瓊(一臉痛苦):我不想留這兒,她太無聊了,我都不想看見她了。
季平(嘆了一口氣):那你跟她說,咱走了。
夏瓊(搖搖頭):我不說,你來說。
夏瓊平日裏嘰嘰喳喳,街坊鄰居都得給他吵著。這遇上了許箐箐,不知怎麼,就沒法兒開口了。
“夏瓊。”季平被氣笑了,發出了聲兒。
夏瓊一臉防備的看著他,屁股挪了挪,雙手護在身前,問:“幹……幹嘛?”
季平走了過來,又想揍夏瓊一頓。
豈料還沒動手呢,夏瓊屁股下的凳子突然一翻,整個人倒向了許箐箐。
許箐箐往前一撲,雖然沒直接撲到一邊的暖爐上,臉上卻輕輕碰了一下。才這麼一下,她臉上就多了一塊如那火爐上花紋的印記。
許箐箐捂著臉,疼得大哭起來。夏瓊過去扶她,一臉鐵青,茫然無措的看著季平。
夏瓊嚇得心都快蹦出來了,問:“怎麼辦?”
季平搖搖頭。
許箐箐則一直在哭。
“完了完了,要是讓我父親知道了,我非被吊起來打不可。還有許啟那老頭,估計得砍了咱倆吧?”
二人正著急著,外頭兒就傳來了腳步聲。夏瓊一著急,就跟季平說道:“要不我們跑吧。”
“不好吧?”
“管得了那麼多?你不怕許啟那個老頭砍了你啊。”
許箐箐看了他們一眼,哭得更兇了。
夏瓊被嚇了一嚇,忙抓著季平的胳膊,轉出院子,翻牆逃走了
聽見哭聲的侍女步子走得快了一些,走到暖閣裡,就見到了捂著臉痛哭的許箐箐。見到她臉上烙下的傷疤後,急得團團轉,忙去前院找了人。
……
夏瓊和季平卷著家中錢兩出去,一天一夜不見蹤影。
京都內四處都是尋他二人的侍衛,元帥府更是派出了軍隊去尋,依舊見不到人。
最後,不知去哪裏摔得骨頭都折了的季平,被人託付給旁人,送回了侯府。
夏瓊想了一天一夜,決定自己去認罪。因為怕季平攔著要跟著他一起去送死的緣故,故意將人撞摔下了臺階,讓他摔的骨頭差點兒斷了。夏瓊為自己差點兒又闖了大禍捏了把汗後,才找人將季平送回了侯府。
而莫名其妙就滾下臺階折了骨頭的季平,暈暈乎乎的回了家,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