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瓊這輩子，除了夏耀、薛沁和羅昀被捕，自己無可奈何去求了於清外，還能有什麼時候有求於人？就算是有，也絕對不和老頭兒故事說的那樣卑微至極，臉面都不要了。

    他的臉面，除了自己有心出醜外，什麼時候丟過？

    “前輩，我這一輩子，就沒人教過我如何跟人低聲下氣的說話。”夏瓊話裏有話，“若那人棄我，我定比誰都狠心。”

    老頭兒點點頭：“看來，寒門出英才的說法，也並非全是對的。若沒生得抬不起頭來，日子久了，哪裏比得過你們這些生在富貴家，又懂得知進退思進取的人。”

    而後，又無奈的搖了搖頭，似乎在替某些人惋惜。

    “我是一個薄情之人。”夏瓊道，“若非他情深義重，我也不會有跟他一輩子的打算。若將來真的沒了緣分，肯定是我鬧出的么蛾子。幾次分離，又有哪一次，不是我的錯。前輩不必替我擔心。該是替那個眼瞎了看上我的人，感到可惜纔是。”

    夏瓊笑笑，一雙虎牙還存著少年人稚氣。

    他這一笑，算是一輩子定格了自己的容貌。

    那張男子傾倒，女子豔羨的臉，一輩子跟著他，直到入了棺材，還是如此好看。

    “也許前輩所說的故事裏，我纔是那個拋棄恩人的人。不過我不會拋棄的，同樣的，我家那個，也比你所說的可憐人，優秀得多。我要是惹急了他，說不定還會被他一槍挑殺了去。我二人的結局，再如何，都不可能是悲情終場，叫人惋惜的局面。”

    “頂多啊……血戰一場。”這是夏瓊的想法。

    “你且去罷。”老頭兒揮揮手，覺得自己的言辭已對他無用。

    夏瓊拱手作禮，不多客氣和留念，道：“晚輩告辭，前輩珍重。”

    話罷揚長而去。

    他知道這一去，估計和這位老先生，便只是一面之緣了。他不曉得將來還想不想再進來這個地方，或者需不需要。不過，他敢肯定，身後之人，定無太多時日了。

    花白銀髮，蒼老的面孔。

    也許幾十年後，他也會如此。

    做一個老人，是那樣的可憐，特別是孤獨的老人。

    身影浮動衣襟飄飄，山洞裏的人，永遠閉目。有生之年，怕也只能見過這個人。

    一生數十載，得見仙人一般的美人三五位，也算值得了。

    羅昀第一個見到了出谷門的夏瓊。

    臨別時，沿路還有一人攔住了他，然後送了一把摺扇給夏瓊。

    那人送禮來得匆忙，走得也極快，夏瓊還來不及看清楚面目。

    這手裏拿著扇子，夏瓊便忍不住開啟了一路扇風過來，這會兒給人見到，好一派的恣意瀟灑。

    “孟珂。”羅昀笑著去迎他。

    幾番思慮，他還是覺得自己不要叫哥哥的好。夏瓊如今，可是長得比自己還嫩些。

    “唉，好久都沒見到光了。”夏瓊拿扇子擋了擋日光，眯了眯眼。

    那老頭兒困了自己好幾天，確實多日未見到暖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