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交觸半晌，便覺得有些尷尬，夏瓊便又將臉別了回去。

    雖然只看了一會兒，但夏瓊還是看清楚了羅昀臉上的驚駭之色。他再抬眼去看銅鏡中的他們，羅昀臉上那幾分驚駭之色還未褪去，顯得有些可憐。

    便不由得的望著鏡子裡的人問：“你夢見什麼了，能叫你嚇成這副樣子？”

    “我夢見你去八荒了，然後路塌了下來，我們就沒有再見面了。”羅昀蹭了蹭夏瓊的頭髮，忽然下意識的一身冷汗直冒。如果那是夢，現在呢？

    “你說我現在，會不會也是在做夢？”

    夏瓊不答話，羅昀的心一下子提了上來。他為什麼不說話？鏡子裡，夏瓊笑意吟吟的看著他。

    “啊！”羅昀疼得大叫了一聲。

    “疼不疼？不是做夢吧？”夏瓊得意洋洋的道，似乎因為自己喚醒了這個做夢做傻了的人，覺得很自豪。

    他掐的地方去手臂，羅昀拉開袖子看了看，都腫紅了一片。知道不是夢了，但還覺得有些生氣，道：“你怎麼下手這麼重？”

    “你平日裏下手也不見輕啊。”

    “什麼？”

    “沒什麼。”夏瓊迴避道，支支吾吾的，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羅昀似乎非要將他的話套出來，夏瓊沒法，只的轉移話題問：“你剛剛在外面和誰打架呢？這纔剛來，就和人結上仇了？”

    “也沒什麼，今早教訓了一個不懂得尊重人的傢伙，然後就惹上了。不過，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寫小人物罷了。”羅昀說得雲淡風輕，似乎真的沒將那些挑事的人放在眼裏。

    他的身份，若是大秦未滅，還是個親王。小小一州知府，他當然不放在眼裏。同理，他不是平王了，這知府自然也做不成了。現下能呼叫人來找羅昀的麻煩，其實就跟地頭蛇一般的仗勢欺人罷了。說到底，這麼做，還顯得他家不像良家人。

    夏瓊覺得好奇，問：“什麼不尊重人的傢伙？”

    “徐州知府李家。”羅昀道。

    夏瓊驚了片刻，道：“徐州李家？”

    “怎麼了？你知道他家的人？”

    知道談不上，可當初自己誤將鬱揚、秦恪二人的墓穴開啟，看到的那幾冊書籍裡，寫的不就是關於秦恪和鬱揚在徐州所發生的一切嗎？

    “徐州，不是在南梁那邊嗎？”夏瓊問。

    “徐州在驪州附近啊。哥哥你一直都不知道嗎？”羅昀反問。

    那還真是都是錯的，可這徐州李家，確實存在？

    “子皓，李家家主，是李強？”夏瓊再次問。

    羅昀想了一會兒，道：“似乎是。多年前就是了，但一直為官受百姓愛戴，便一直在位。以前還好，現在嘛，好像是因為他兒子鬧事生非，飛揚跋扈，已經被底下人告了好多次了。說來，也是教子無方。”

    “那他女兒呢？”那幾冊書裡，還寫李強有個女兒。

    “他沒有女兒。”羅昀道。

    沒有女兒。

    夏瓊在心裏默唸了兩遍這句話，又是一頭霧水。他本來足不出京都，對外界不甚瞭解，大秦哪個州府在何方，也記不清楚。上次帶羅昀過來，也沒想起來要看經過了哪個州。這會兒念及，忽然覺得哪裏都不對。

    或許，李強一家，根本就沒參與秦恪和鬱揚二人之間的感情吧。

    無論是書上所出現的破綻，還是如今親眼到了李家的地盤，一切好像都不似夏瓊想的那樣，也不像書裡寫的那樣。唯一像真事的，只有鬱揚和秦恪遇見自己的幾個瞬間，以及藍澤所知道的，鬱揚身死那段。

    鬱揚是他同母異父的大哥，因為他一是差錯將屍身都丟了，自己說什麼，都得閒下來時，去將屍骨找回來吧。不論鬱揚還是秦恪，他都有情分該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