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瓊垂下了腦袋。

    羅昀剛剛那句話，明顯是生氣了，忍無可忍的生氣。

    “你怎麼越活越幼稚了呢？一天不鬧不自在是吧？”羅昀問。

    夏瓊攥了攥衣襟，不知怎麼地，竟忍不住道：“我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喜歡你了。”

    羅昀心底忽然一涼。

    夏瓊抿了抿唇，繼續道：“我以前可以挑逗你，可以哄你，可以陪著你哭，陪著你笑。可現在呢，你只會教訓我的不是！”

    他憤憤的抬起了頭。

    “我可以一輩子都不離開你，若你一直是羅昀，我不會厭煩的。可你現在是誰？我不清楚，也不喜歡。”

    夏瓊扭過臉去。

    這段時間，羅昀對他的干涉，實在太多了。

    自己已經不再去勾三搭四了，他還不滿意。夏瓊本來就是管不住的浪蕩性子，如今都爲了他隱忍到這種地步了，他還想怎麼樣？

    自己變得更好了，羅昀不該是感到欣慰嗎？可夏瓊看到只有，不停的訓責！似乎將自己當成了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來管教。

    夏瓊討厭這種感覺。

    “對不起。”羅昀道。

    “你可不可以被揪著我的短處去說？也可不可以別老是將一些我辦不到的事情說出來。比如於清，比如我這……讓人厭煩的做派！你如果忍不了，儘早和我離了，多好？”

    夏瓊笑笑，很是無奈。

    他那身衣服很適合跳舞，可他現在想跳樓。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夏瓊又道：“我有時候覺得，你一開始喜歡我，不過是因為……你第一次上的人是我罷了！對不對？”

    夏瓊的眼裏朦朧，露出了血絲。

    羅昀有些想逃避這個問題，其實不對，可現在想想，又好像挺合適的。現在的夏瓊，他怎麼看都不順眼。即便越生越好看，也不及當年貌不出眾的他見著舒服。

    “說不出話來了，我說的都是對的是嗎？”夏瓊問，連著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們也許已經走到頭了。床第溫暖，只彼此一人，也早已厭倦了。”夏瓊因為親近了這個人，數年未再碰另一個人，可到如今呢，真的很煩！

    也不知道怎麼了，前幾天還說得好好的，可就在剛纔羅昀斥責他，他就繃不住脾氣了。

    夏瓊最後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們已經到了動不動就吵架的地步了，沒什麼情義可存了，以後在一起，一定很憋屈。分了吧！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牽絆，離和一句話就夠了。那場紅妝嫁娶，當作是過家家罷了。”

    憋屈，說不出的憋屈。

    夏瓊真的很討厭這種感覺，對羅昀的厭惡，自他那一句語氣不善的斥責開始。

    羅昀覺得有些捨不得，可他們之間的確如他所說，動不動就能吵架，還有什麼情義可言？床第溫柔嗎？已經不溫柔了。

    感情是很難維持很久的。

    兩個人生了兩顆心，兩顆心獨自裝在自己身上，一心一意對另一個人的一心一意，真的太難。

    他們都沒喜歡上另一個人，只是覺得和對方在一塊兒有些厭煩了。

    夏瓊笑得悽然：“我們之間，好像真的少了什麼。因為這一個少字，再也回不去了！”

    不捨當然有，可抵不住想分開的心思越來越深刻。

    斷情蠱讓二人分別了四年，這四年改變了一切，讓得二人之間，築起了一道跨越不去的鴻溝。也許只用一步就能跨過，可現在誰也不想主動跨過去。

    抬起腳而已，變得那麼難。

    夏瓊雖還是那副浪蕩性子，可終究沒了當年京都之中那份叫人痴迷的感覺。羅昀還是一樣的冷若冰霜，但完全是不同的冷漠了。以往如冰如霜，如今，是心冷。

    夏瓊從懷裏拿出了一塊玉佩。

    那是一塊兒白玉面上刻著昀字的玉佩。

    是羅昀的母親親手交給夏瓊的那一塊。

    是自己遺失後，羅昀撿回來再交給他，讓他別再丟了的那一塊玉佩。

    眼裏朦朧得不像話，抬頭，再也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了。

    “還……”夏瓊咬了咬牙，鼓足了勇氣才繼續道：“還給你……”

    夏瓊轉身離去，因為答應了鬱夏以後絕不輕易流淚，便笑笑將眼淚收了起來。以後的他，絕對做得到男兒有淚不輕彈。

    玉佩的冰冷，瞬間將羅昀滾燙的心給凍成了冰天雪地。他愣愣的抬起眼去看離開的人兒。

    夏瓊走了很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