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瓊帶著羅馨，上了高臺上，入了宴席。

    季軒站在原地，差點將心裏的話問了出來。

    他想問，夏瓊和他師父之間，到底有什麼瓜葛。他真的有點怕，他師父也和小叔叔一樣。他怕那樣一個人，還要背上罵名，為世人所不齒。

    季軒忽然又明白了些什麼，往自己腦門上一拍。

    他初見夏瓊時，說了什麼來著。他叫了夏瓊孟珂叔叔。

    會不會是柳未生那個王八蛋聽見了？還有，季平不是還叫了好幾次嗎？會不會也露餡了。

    一群沒腦子的啊！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季軒不知道，夏瓊的名聲，只在夏瓊二字。那些少年，又有幾人會去注意季平叫了夏瓊什麼。再說了，就算聽見，後來也被雲珂二字，迷惑住了。

    孟珂，雲珂有有何不同？

    繁瑣的禮數一道接一道。

    比夏瓊和羅昀那時心血來潮還要鄭重，言行舉止，沒一步，都是在告訴世人相守的誓言。

    相比夏瓊二人，楊黎二人揹負更甚。這一旁看戲的人，再不是喝酒吃肉賀喜的人。而是一些時不時還要說幾句不像話的人。

    真正祝福的，恐怕只有他們自己。

    同陷此深淵的夏瓊，如今心如死灰，無心為二人祈禱幸福。他自己都飄忽不定，又有什麼資格，去為新人求祝福。

    可別沾上了他的晦氣纔好。

    羅馨看著他們行完禮，不由得看向了夏瓊，問：“雲珂哥哥也要和哥哥拜堂成親嗎？”

    “我們……”早就拜過了啊。

    “不要的嗎？”羅馨問。

    問的意味不明，夏瓊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讓她滿意。

    夏瓊道：“那馨兒覺得要不要？”

    羅馨道：“當然要啊，不然大家都不知道你們在一起了。”

    “可是馨兒知道嗎？有時候在一起不被人知道，纔不會被人罵。你剛剛在下面沒聽見那些叔叔伯伯說的話嗎？”夏瓊問。

    羅馨望了望臺下，還在交頭接耳的人，臉上露出的表情，也是不言而喻的鄙夷。

    這讓人看著很不舒服。

    “皇帝哥哥他們好可憐啊。這些人怎麼這麼壞呢？”羅馨眼眶微溼。

    若是有一天，這些人對自己的哥哥說三道四的話，自己該要更難受吧。可她保護不了哥哥，不能像哥哥保護她一樣保護哥哥。

    “馨兒以後就知道了。”夏瓊道，但願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火樹銀花不再，宴席上時不時沉默，時不時嘆息。一場喜事，還不如喪事圍桌吃飯來得歡樂。

    人就是這樣，總有辦法，給人澆冷水。

    不懂事的大有人在，說自己懂事的，又當真做對了嗎？此問，或許只能以無解作答。

    喪事上，爲了一桌豐盛飯食，尚且能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好不快活。將喜事扮的眉目不展，又有何妨？

    就算宴席上，因為這有違倫理的婚禮，堵得大家心裏不自在，一塊肉一滴酒沒被人嚥下肚，又有何妨？火樹銀花，紅羅千丈，該置辦的都辦了。

    手裏牽著的人，是自己的就好。

    自己一顆心，管得了千萬顆心臟，都和自己一個心意嗎？

    藍澤有些不舒服，看著這些目光，渾身像扎滿了刺。

    楊黎像沒有看見一樣，一笑而過。握著藍澤的手，輕聲道：“我是高興的。”

    言外之意，那些人不高興，不關我們的事。

    藍澤好不容易的擠出了笑容，看到楊黎唇角微揚，忽然釋然。笑容，也漸漸放開。

    夏瓊望著熄滅的火樹銀花，看著遙遠的平王府。

    一杯烈酒入肚。

    肝腸寸斷，只有自己明白。

    或喜或憂，與他人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