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五國八荒70 困不住的心
夏瓊又看了藍澤一眼,那張臉越來越白。
“你怎麼了?”將對方手捉住,把脈探測。
微皺眉:“你身體那麼虛弱,怎麼不好好去休息?把腳拿出來,別再受涼了。”
藍澤望了望他,忽然一笑,似乎很滿意夏瓊如此關懷自己。這時的他,再無當初的輕薄之心。只是僅僅,將他看作兄長。
一如當初,他與鬱揚。可惜,鬱揚雖念着弟弟,卻始終將秦恪看得比藍澤重一些。
“還笑?凍壞了,等以後老了,有你受的。”夏瓊將人拖了出來,恍惚間,看到當年頑劣不堪的夏耀。
有一年,他躲進京都外城的小河裏,泡在裡面耍水,直到落日餘暉灑下,他都不肯離開。那時候,夏瓊如此訓他,他也這樣對著自己笑。
藍澤真的不可能是夏耀嗎?
夏瓊對夏耀,愧疚實在太深。當初萬般火急之下,他竟跟母親說,走吧,我們救不了夏耀了。
薛沁含淚說:就算我們都死了,也得救他。
可不是得救嗎?夏瓊將自己玩廢了,夏家只有夏耀了啊。比起耀眼而無法延承夏家香火的夏瓊,夏家更需要一個一無是處的夏耀。
哪怕只是抱著幾本劍譜和陣法圖延續下去。
夏瓊的愧疚,不止對弟弟,還因為自己斷了一個家族的未來。明明答應好了,可後來才懂得,羅昀說的改不了,是多麼的無奈。
若是夏瓊能改,何至於逼得薛沁死不安生。若是羅昀能改,秦漱玉也不會爲了第二個孩子,身體受虛而死。
夏瓊的動作,比起當年拽夏耀,要輕柔許多。
藍澤很滿意。
他的鬱揚哥哥雖然好,脾氣可是差的要命。也不知道編纂那本他與秦恪二人往事的人,心底到底是如何想的。居然將鬱揚這麼一個脾氣無可救藥的人,寫得唯唯諾諾,軟弱無能。
鬱揚那個賴脾氣,不被氣得起死回生,真是可惜了。
“外面也涼,哥哥你早些回去吧。我再坐坐,我等楊黎回來。”藍澤的腳雖然離了水,但他還是將就的坐在地上。
夏瓊道:“你要坐著等他,也該搬個椅凳或是拿了墊子來啊。放了那麼多血,身子弱得很,風一吹就要生病了。”
藍澤一臉的笑意,語氣卻是有氣無力。他道:“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叫人去拿墊子。你先回去吧,子皓看不見,又要不高興了。”
“你先起來,你起來我再走。”
“好。”藍澤就聽話的起來了,胸腹中有些疼,可他還是鎮定自若的笑著。他敢在旁人面前犯傻,敢在旁人面前囂張。唯獨不敢,當著別人的麵虛弱懦弱。
夏瓊道:“那我走了,你要是無聊的話,去平王府或是安王府玩吧。”
“我知道了,實在無聊的時候,就去。”
他一個人待在這青雲宮,不會很寂寞嗎?雖然楊黎每天都來看他。可他這個模樣,和深宮怨婦差不多一般……了吧?
真的不會很難受嗎?
夏瓊走出宮門的那一刻,猛地回頭,看著這座鎖住了藍澤的青雲宮。
在亂世待久了,真的享得了太平的福嗎?會不會,太無聊呢?所以,因為無聊,不斷的掀起戰爭。以人命當做遊戲的工具,不斷戲耍。
一個習慣了在曠野奔跑的野鹿,真的又甘願被鎖在籠子裡,吃喝都靠主人,自己只顧著睡覺和吃飯嗎?
藍澤在夏瓊走後,終於繃不住了。伏在石桌邊,咳嗽了幾聲。察覺體內火熱翻滾,立馬爬到池子邊,一口鮮血當即吐了出去。
都道喝酒傷身,自己不信。只是玩命的喝了幾天,要賭上自己的性命了嗎?怎麼那麼愚蠢?
是不是一切幸福來的時候,總有人要錯過。
就像夏瓊得到了新生,卻因為當初的心灰意冷,給羅昀下了斷情蠱。
就像藍澤明明能得到楊黎的心,卻因為當初的不敢奢求,將自己都要玩沒了。他這條命,如雨打浮萍,怕是好日子不多。
真是可笑啊!
老天爺,後悔一次可不可以?
他何嘗不想出去,可現在,外面於他來說太遠了。這次,他估計是翻不出宮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