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澤就此忘了方纔發現的異常，糾結起自己的不是來，道：“我就試著試著，就回來啊。還以為回不來呢，嗯-，就是這樣。”

    藍澤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指比劃，像個小孩子，好玩得很。他的手指微微彎曲，做成毛毛蟲爬的樣子，向他剛剛一般蜷曲著。

    他的手指自楊黎面前桌子的一頭爬到了另一頭，半途因為夠不著邊，還壓了楊黎一下。楊黎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等他爬起來。也不知為什麼，自己的心緒竟會因為他而生出動盪。

    藍澤回身過來時，瞧了一眼楊黎手中，方纔一直在看的奏摺，不由得一笑，只是沒敢笑出聲。怕他知道了自己犯的傻會尷尬，藍澤好心的沒去戳穿他。

    藍澤方纔的話說的自己都覺得尷尬，楊黎卻不去揪他話裡的錯，只暗暗的為自己逃過一劫鬆了一口氣。

    各自心虛，心底的尷尬只有自己知道，卻未發現，對方根本沒將其放在心上。到頭來，不過是心裏作祟，多此一舉的自己害了自己焦急罷了。

    楊黎看了一眼奏摺，忽然發現拿反了，忙放了下來。他瞧了瞧一臉平靜的藍澤，似乎沒發現自己這個無心之失，心底暗暗的又鬆了一口氣。

    他突然想起藍澤在院中的怪異舉止，忙轉頭問藍澤：“你尋那死蝴蝶做什麼？”

    藍澤也不想對楊黎隱瞞什麼，坦然道：“那個是孟珂哥哥的傳訊蝶，他放進宮裏來，應該是有什麼要緊事找我吧。”

    說著無意，聽著卻有心了。楊黎聽到夏瓊名字，一時間呆住了，轉瞬平靜後忙問：“你說什麼？孟珂哥哥？他不是死了嗎？”

    “我也以為他要死了來著，可能是鬱夏那傢伙看不得他死，自己挖了骨血將他救活了吧？我當初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見到歸雲宮宮主忽然變成了孟珂哥哥，差點被嚇到了。”

    “後來跟凝脂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鬱夏哥哥死了，歸雲宮才換了主人。這天底下，能救夏瓊的法子只有一個，鬱夏哥哥八九不離十，應該是活不成了。”

    藍澤分析了一大片沒用的，他提及的鬱夏到底是何人，與夏瓊之間有什麼關係，楊黎根本半點實情不知。說多少，不過都是浪費口舌罷了。

    見他還要繼續說些沒用的，楊黎忙插嘴問：“也就是說，孟珂哥哥現在還活著？”

    藍澤點點頭，道：“對啊。他現在和子皓在一塊兒，白日裏不是有個穿藍衣服戴著斗笠的人嗎？那個就是孟珂哥哥。”

    藍澤毫不掩飾的將夏瓊隱藏的一切身份告知了楊黎。

    所幸楊黎是友不是敵，沒差點因為他的一念之錯，害了人家。

    夏瓊還活著，對楊黎來說，是莫大的好事。羅昀不好掌控，但夏瓊就不一樣了。

    一來他待自己的感情，與夏耀差不多，或許會真心幫襯他穩固這江山。二來，有他在，也能防著羅昀這個心不知在何方的人。就算夏瓊恨他楊家，但他和季平之間的知己情誼不減，看在季平的面子上，應該會幫他的吧。

    況且，他該報的仇也報了，楊家就剩他這麼個與他無冤無仇的人了，再多殺一個，也沒什麼意義。反倒是會讓世人覺得，他這個人未免太過小氣了些。

    大秦疆土，在楊黎的新法改治後，一切如春筍破土，處處都是生機。江山還需要他，夏瓊若是在此刻敢動他半根指頭，只會背上千古罵名，得不償失。

    朝中要造反的，籌謀許久，估計連怎麼平息這些憑空會生出的枝節的大計都籌算好了，自然不怕罵名降身。

    而夏瓊八成沒有。

    歸雲宮在江山江湖中名聲已過三年，卻不曾有過半點要反的意思，也沒有要和朝廷作對的意向。最多就是收攏了些人心，人家主子又是夏瓊這個吊兒郎當的。

    如此看來，怕是很難有要奪楊家江山的野心。歸雲宮沒有，夏瓊一個人當然也不可能有。

    藍澤見楊黎呆滯了許久，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問：“你怎麼了？沒事吧？”

    楊黎抓住他晃動的手，道：“孟珂哥哥都回京了，你怎麼不跟我說。”

    “你不是沒問我嗎？而且，他回不回京，與你有什麼重大關係嗎？莫非，你也喜歡他？”藍澤問。

    夏瓊這個人，在男風中，就像這皇帝的寶座，萬人要去爭搶，是個極大的誘惑。藍澤不由得有些心焦，怕楊黎也對這個哥哥動了心。

    若不是夏瓊無意，藍澤估計也不會反過來找楊黎。

    楊黎撇了撇嘴，道：“我不喜歡男人。”

    這話，說得還似幾年前一般堅定，只是他忘了，不久前纔將另一個男人摁倒在床上。

    楊黎一時間窘迫。

    藍澤看著他，似乎有要取笑的意思。

    “我只喜歡你好了吧？”楊黎爲了避開尷尬，只好說了句這麼肉麻的話。

    “好。”藍澤當然樂意接受，這來之不易的告白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