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鬱夏笑著道。

    從他體內的毒消盡就在等，等他何時發覺自己已經身體無恙，然後要離開他，回去找羅昀。

    或者，他從喜歡夏瓊開始就已經在等他了。可惜拼盡一生，都不曾如願。

    夏瓊看著那人，呆滯了片刻。

    他在鬱夏眼裏，看到了寫不盡的憂傷和不捨。

    也不知，他到底不捨什麼。

    “你等我做什麼？”夏瓊走上前。

    歸雲梯上的過道，圍著鐵鏈護欄，一碰，就有鐵鏈碰撞，不停的響動。

    從高處往下看，遠方，是稀少的炊煙人家。近處，是看不到任何東西的濃霧。

    有時候在歸雲宮上，也有種身處仙境的感覺。

    話本里說的雲霧縹緲，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加之明水綠樹，鮮花簇擁。

    夏瓊不自覺的將目光投到了京都所在之處。

    他到底還是想回到那裏。

    本來打算死在那兒了，誰料到半路殺出了一個鬱夏，將他帶離險境不說，還讓他多苟活了一年。

    上次回去，還沒來得及看越王府一眼呢。他好想那個地方--雖然，大家都不在了。

    鬱夏偏頭去看失神的夏瓊，注意到他眸光所指方向，笑問：“孟珂想回京都嗎？”

    夏瓊回神過來，轉而與鬱夏相視，誠實的道：“嗯，有些想。”

    “那你回去吧。”鬱夏道。

    “嗯？”夏瓊有些奇怪他說出口的話，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不過，既然一年都沒死，怎麼都沒想到回家呢？今天又怎麼突發奇想起來？

    難道是突然發現自己死不了，又心生妄念，以為自己可以活蹦亂跳了？

    “你回去吧，你也好久沒回去了，該是很想念吧。”鬱夏也看向了京都的方向。

    他喃喃道：“我也有些想回去了。”

    可他家，連座院子都不剩了。

    “那我們一起回去看看吧。”夏瓊笑著拍了拍鬱夏的肩膀，“京都現在是六殿下管著，應該不似我們走前那般死氣沉沉了。”

    “不必了，你自己回去吧。凝脂。”鬱夏突然叫了一下身旁侍女的名字。

    凝脂手裏有一個包袱，鬱夏接過就遞給了夏瓊。

    “路上需要的，我都幫你準備好了，走吧。”鬱夏推著夏瓊下了第一階梯子。

    夏瓊驚疑不定的回頭看了鬱夏一眼。

    他對著夏瓊又道：“走吧，回去找羅昀，找季平。”

    “那……你呢？”夏瓊有些憐憫他，也有些不捨他。

    直覺中，又覺得哪裏好像不太對勁兒。

    “你和我在一起，應該沒有和羅昀在一塊開心吧。你高興我就高興了，回去吧。山下有接送你的人。你放心，你體內的毒，我都解了。先前怕你走得早了，我才自私的沒說。”鬱夏朝著他揮了揮手。

    抱著包袱的夏瓊，確實特別想回京都。

    鬱夏臉上一直掛著笑。

    即使那張臉的束縛，讓他笑得很艱難。

    夏瓊也朝他揮了揮手，道：“謝謝你，於清。我有空，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嗯，我等著你哦。”鬱夏還在笑。

    夏瓊轉身開始往下走。

    帶了無數心情，有身上無毒的輕鬆，有又能看到羅昀的喜悅，也有往後生涯不再受任何束縛的暢快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