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夏瓊的房裏出來，鬱夏滿臉憔悴，虛弱的在門外坐了許久，才磨磨蹭蹭的站起來，往自己的住處走。

    他的手心處，有一道刀痕。血跡未乾，像是剛止住了血。偶然碰了一株玫瑰，劃傷了手背。一滴血落下，那株花立馬就枯萎了。

    像是被火燒了一遍似的。

    “公子，吃早膳了。”

    剛回到房裏，就有侍女端來了飯菜。

    桌上端放的，有紅棗花生粥、綠豆湯、豬血湯、魚蝦等。

    鬱夏坐在桌前，並打算動筷子吃東西，而是坐著坐著就出了神。

    房裏未醒的夏瓊，雙手手背，與鬱夏手心有些同樣的傷口。

    靜待片刻，那傷痕竟無緣無故的消失了。

    到了正午，夏瓊才醒過來。許久沒有睡那麼久的夏瓊，感覺自己一身骨頭都要睡僵了。起來時，全身血液突然倒流了一遍，令得他冒了一身的冷汗。

    只是這麼來一遭，他覺得自己身上的毒，似乎被清理了不少。

    匆匆洗漱過後，夏瓊就捧起了鬱夏給的書看，不知怎麼的，到這裏來以後，他精神氣好像越來越好了。

    幾頁過去，夏瓊突然遇到了疑難，便跑去找鬱夏。

    鬱夏到現在還沒吃早膳，這幾日他倒是與夏瓊的狀態完全相反，臉色越來越差了。如今，竟直接累極了般趴在桌上睡著了。

    夏瓊不敢驚擾他，在桌子邊圍著走了一圈。看著桌上食物，有些奇怪。

    滿桌上，大半都是動物肝臟和血，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他可不記得於清或者現在的鬱夏什麼時候喜歡吃這些了。

    再細看，都已經結了油，似乎放了很久了。

    夏瓊悄悄的叫人將東西端走了。然後自己走入廚房，記著當年於清教他的方法，下了麵。

    睡得過足的鬱夏醒了過來，聞見一股麵的味道。

    夏瓊將麵推到了他面前，滴了筷子給他，道：“來，你吃。可能有點難吃，別嫌棄我了，我以前都不幹這種事的。嘿嘿。”

    “你煮的啊？”鬱夏笑著問。

    夏瓊點點頭，道：“是。這些天麻煩你照顧我了。”

    鬱夏道：“不麻煩，一點兒都不麻煩。你能留在這兒，讓我天天遇見你，我很高興。”

    夏瓊笑道：“唉，我欠了你那麼多，最終只能留這麼一點兒時間陪你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該走了。你可不能為我這個沒心沒肺的人難過啊。”

    夏瓊細心的幫鬱夏添了鹽，又加了辣椒末。

    鬱夏吃下一口麵，一瞬間竟忍不住落下眼淚來。

    到最後，能讓他這般陪著自己，對他來說，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值了。

    夏瓊見他如此，急了，忙問：“是太辣了，還是太難吃了？”

    鬱夏搖搖頭，含著眼淚笑道：“沒有，只是沒想到最後，我兩還能這樣和和睦睦的坐在一起吃麪。”

    “這有什麼好哭的？本來就該這樣的。”

    話說完，夏瓊也忍不住要哭了。他道：“是我的錯，是我一開始不該那樣對你。不然……”

    不然，他們也不會走到後面這種地步。

    “沒關係了，都過去了。”鬱夏埋頭吃麪，再不與夏瓊提及任何傷心往事。

    看著寬宏大量的鬱夏，夏瓊竟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止也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於清。”

    鬱夏抬起頭看他。

    “謝謝你。”夏瓊胡亂的抹乾了眼淚，對其擠出了一個微笑。

    鬱夏也對其一笑。

    果真是人老了，喜歡多愁善感了。

    “永平帝還在的話，馬上就永平二十九年了。”鬱夏道。

    夏瓊不知道他要說什麼，沒打斷他，繼續聽。

    鬱夏繼續道：“你以前說，等到你二十五歲還沒娶妻，就讓我和你一齊浪跡天涯、行俠仗義。”

    夏瓊一怔。

    鬱夏接著道：“永平二十九年，你二十五歲了。爲了你一句話，於清此生未娶妻。”

    “但我和羅昀成親了。”夏瓊道。

    夏瓊補充道：“我喜歡他。”

    鬱夏：“我知道。”

    所以，不能同去天涯海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