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珂哥哥，來吃藥。”

    羅昀端了藥進屋，見夏瓊醒了，便告知了他一聲。

    夏瓊揉了揉脹得七葷八素的腦袋，有些艱難的要爬起來。

    羅昀先他一步，走到床前，助他起來。

    羅昀已經換了衣服，被他抓的咬的傷，已經看不見了。

    夏瓊只一口藥喝下，便忍不住咳嗽，吐了出來。

    幾次試過，都是如此。

    這副身體，虛弱到連湯藥都咽不下了。

    羅昀將藥往自己嘴裏灌，摁著夏瓊的腦袋，一點點的渡過去。

    不等藥下了肚，絕不與他分開。

    一碗藥，喂到了藥都涼了。羅昀的口中，也都是藥的苦味。

    夏瓊臉色枯槁，虛的要斷了氣。

    他將手輕輕放到羅昀的手心上。

    羅昀合掌握住的，是一雙冰冷的手。

    “怎麼辦，我有些害怕了。”夏瓊道。

    “哥哥在怕什麼？”羅昀將碗隨意丟到了地上，隨著碗碎聲擁上了夏瓊。

    羅昀的手轉去抱著夏瓊，原本感受著掌心溫暖的手，落到了被子上。無力之極，夏瓊恍如讓它抬起來的力氣的都沒有了。

    夏瓊哭著求他道：“不要跟著我去好嗎？”

    羅昀搖了搖頭，道：“若沒了你，我活下來，只會落得鬱鬱而終的下場。”

    “可你若跟著我去，我會歉疚不安的。”

    “不要胡思亂想的，羅昀是羅昀，夏瓊是夏瓊。羅昀要做什麼，都與你無關，都是我自願的。”羅昀安慰道。

    夏瓊埋首在他頸窩間，輕輕一嘆，道：“我這是找了個傻子了嗎？你不是很喜歡藍澤嗎？你又忍心，讓他看著你跟我去了嗎？”

    羅昀這才明白，夏瓊原來一直對他與藍澤之間的關係存有誤會。

    當即反問道：“那哥哥喜歡齊一哥哥嗎？像我們這樣的喜歡。”

    夏瓊笑了，道：“我怎麼可能對他存有這種心思？”

    羅昀也笑了，道：“我也一樣啊，我對藍澤與你對齊一哥哥，是一樣的。不要胡亂想了，羅昀是你的，一輩子都是夏瓊的。對你的心，生一樣，死也一樣。”

    “當初不要招惹你該多好。”早些死了也好。

    羅昀道：“沒辦法啊，你已經招惹了。”

    夏瓊問：“你究竟看上我什麼了？喜歡我調.戲你？”

    “也許吧。”羅昀道。

    “我現在都沒力氣調.戲你了。”夏瓊苦笑道，“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我好像與你說過我忘了的。”

    “那你大概的想想，我想知道，你告訴我好不好？”

    “好啊，那我想想啊。”

    夏瓊往他那邊蹭了蹭，道：“快點啊，不要等我睡著了。我聽不到的話，明天要起來責罵你的。”

    “嗯。”

    羅昀將二人之間的一幕又一幕在腦海回憶了一遍，從最初的折斷竹笛，到浴池胡鬧捉弄。再往後的，國學院輕薄，掃北王府再相遇同牀共枕了幾日等等。再將平南時，一言一語終於夢想成真的種種，在腦海中複述了一遍與自己知道。

    念及往事，不由得想多了些，眼淚竟順著眼角情不自禁的滾了下來。

    二十歲的夏瓊經歷了過多，二十歲的羅昀又何嘗不是。轉眼間，從少年初長成到如今能緊緊依偎彼此，竟都過了三年多了。這段日子，真的發生了太多太多了。多得讓人有種錯覺，彷彿一生都度過了。

    其實，他們二人不過才二十出頭的年紀，離一輩子、離白頭，還有好久好久。

    哀苦片刻，纔想起來究竟要思考些什麼。不由得認真去尋自己心動的剎那，想著想著，便看到了意氣風發的少年，手拉弓箭，百步穿楊的場景。

    那年的夏瓊十二歲。

    比任何時候，他看到的夏瓊，還要美好。無憂無慮，桀驁不可教訓。

    也許從少年相遇，他就認定了夏瓊也說不準。回去後，不是將這個哥哥念想了好幾年嗎？到再相遇，只輕輕挑逗，便付了真心，不可收拾。

    想到那年比武場，夏瓊伸手招他到自己身邊去的場景，羅昀開口道：“很久之前，我就……”

    話至一半，羅昀就感受到了懷中人平穩的氣息。低頭一看，人已經睡著了。

    是他回憶得太久了嗎？羅昀小心翼翼的將人放到床上放好，自己拉了被子，就躺在他身側將二人一齊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