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夏呆滯了片刻。

    夏瓊往後一退，在一旁堆著武器的桌邊，抽出了兩把劍。

    “你想不想知道，如今的我，還是不是你的對手？”夏瓊將劍抬起，劍身上，倒映著他的臉。

    眼裏閃過一絲寒光。

    是劍上映來的寒光。

    “就算武功勝過，你也該知道，我有千萬種旁門左道，去讓你敗。”鬱夏將手裏的摺扇一開，誠懇的道。

    “無所謂啊。”

    夏瓊將手中的劍拿到了最適合發力的位置。

    鬱夏問：“孟珂，你這輩子，真的忍心這般負我嗎？”

    夏瓊看了眼他手裏摺扇的模樣，道：“我這輩子還不起你了，就負定你了。我欠的人何止是你。多年來手上沾的鮮血，又有幾個死有餘辜。只不過是，你恰巧讓我記住了，讓我對你心生愧疚了。如此說來，比起旁人，我待你可算是好的了。”

    鬱夏諷刺一笑：“若是欠的是債，你也要這般抵賴過去？”

    夏瓊回道：“那有什麼辦法？我若是欠你五千兩，如今身無分文，又如何還你？賣身嗎？可我不願啊。”

    “可你欠我啊。”

    “可我有本事讓自己不落到你手中，成為抵債品啊。”

    鬱夏冷哼了一聲，道：“若是所有欠債之人都如你這般，誰還敢將東西借出去？”

    “你不用考慮別人，這只是夏瓊一人的做派，與旁人無關。我夏瓊就是臉皮比城牆厚、良心被狗吞了。蹭吃蹭喝，將人吃了個乾淨，看著別人因為我而落難，也能毫不知廉恥的抵賴不還、不幫。你又能奈我何？大不了，一劍下去，黃泉路上再算賬。”

    夏瓊將劍抵在脖子前，對著劍舔了舔唇角。繼續道：“只是不知道有能力殺了我的你，有沒有本事與我黃泉路上再見！”

    “伶牙俐齒。”鬱夏對夏瓊，只能無奈又好笑，轉而無可奈何。

    殺他，他是不忍的。可是也不願看著他和別人在床榻上，耳鬢廝磨，纏纏.綿綿。

    “我就是這種人，惡劣而不懂事。也不知道，究竟哪裏入了你的眼，讓你惦記了十幾年。你現在要走還是留，或是刀兵相見？”夏瓊毫不客氣的問。

    鬱夏將扇子當劍刃使，擺出了起手式，道：“問我看上了你何處？那你不如先問問羅昀。他好像對你只有那齷蹉念頭吧。刀兵相見就來吧，也讓我試試你這幾年，究竟長進了多少！”

    雙劍當即橫刺，凌厲的朝扇面直直殺去。

    對戰半個時辰，才分出了高下。鬱夏手裏的瓊花化作萬千碎片，洋洋的撒到了地上。

    夏瓊收了劍，往桌上一扔。

    劍過桌，入地三寸！

    “你輸了。”

    夏瓊大方的放了他一條性命。

    他知道，錯過這一次機會，可能會帶來更大的麻煩。

    可先犯錯的人是他，如今怎敢一錯再錯？

    他漠然的轉身，背對著鬱夏朝羅昀走來。

    他不知道，那個站在他身後的人，會不會冷不防的給他來一刀。

    他在賭命。

    鬱夏站在原地看著他走，沒有邁出一步去阻攔，也沒有多生事，去暗箭傷人。

    羅昀還傻傻的坐在地上。

    見到夏瓊走了過來，抬起頭去望他。

    夏瓊俯身將羅昀抱了起來，回頭看了鬱夏一眼，道：“夏瓊此生，只喜歡過羅昀一人。”

    以往，不過是色慾薰心，為色所迷。這次，他認真了。

    羅昀彷彿就像命定了要讓他喜歡一樣，記在心裏越久，就越喜歡。彷彿美酒，釀得越久封的越久，才更芬芳，滾燙到心裏，烙下一輩子不能忘卻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