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八抬大轎，也不必紅蓋遮面。同爲男子的夏瓊與羅昀二人，成就了中原土地上的、第一對男男連理。

    看著這府邸院落忙上忙下的，都是爲了籌備第二日二人要成親的事，羅昀的心情久久不見收斂，反倒越發洶涌澎拜起來。

    夜裏，他躺在床上，看著隔壁房的牆發呆--夏瓊就住在他隔壁。努力的想要自己入睡，卻越逼迫自己，越發無法安眠。難眠間，想起若是明日起來，不能精神抖擻的上喜堂，定是不好看的。

    可是明知後果，卻越想越睡不下。就這樣心裏怦怦直跳，歡喜的看著天色從昏暗轉成了白日青光。

    他是閉了眼的，只是沒睡著。被羅易叫醒時，頭腦是昏沉沉的。

    羅易是同羅馨一齊被秦漱玉送出來的，出了京都，也跟在羅昀身側伺候。別的人羅昀都看不順，留他在身邊，秦漱玉也能放心許多。

    匆匆洗漱過後，羅易替他將紅衣拿了過來。

    俊秀的臉，配上這紅衣，格外的好看。一年前，他也曾穿過紅妝，只是不如今天這般，是帶著喜悅，帶著期待的。

    他是不願娶夕顏公主的。

    但成親的物件是夏瓊的話，是嫁是娶，他都認了。

    一夜未眠，本該不好的氣色，因為笑容，變得比平日裏好好歇著，還要紅潤許多。

    推門而出，夏瓊早就在門前等著他了。

    羅昀站在門前一愣，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夏瓊伸出手，示意他過來牽著自己。又笑道：“哎喲，過來啊，莫非你還想當大姑娘坐轎子不成？”

    羅昀很不自然的走到了夏瓊面前，牽住了他的手。依舊如昨日那般，十指相扣，分都分不開。

    二人一齊走進了喜堂，那裏早有了人在等他們。

    很多的人。

    整個院子，掛滿了紅綢，腳下，是數十丈的紅毯。

    二人齊步踩過紅毯，走到主堂。正對著的，是四個靈位。

    一旁的一個椅子上，放著夏耀的靈位。

    夏瓊看著夏耀二字，彷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說：“哥哥，新婚快樂。”

    定睛注視許久，卻只有一個不會說話，冷冰冰的靈位。連屍體，他都沒法料理。

    事後的幾天，夏瓊去過京都。卻聽到人說，夏家母子屍骨被焚，撒入護城河，隨水奔入盡頭。

    他回過神來，輕輕嘆了一口氣。見已到了行禮的地方，默默的將頭轉了過來，看了看羅昀。

    羅昀也在看著他。

    秦恪主動湊出來，要喊拜天地。

    昨晚他也嚷嚷一夜了，如今遂了他的願，也未嘗不可。

    “一拜天地。”

    羅昀和夏瓊齊齊轉身，面向土地。

    --天地為證。

    一拜起誓，永結同心。

    “二拜高堂。”

    面向四位故人。

    拜養育之恩，生身之恩。

    只是養兒不慎，成了斷子絕孫之婚。

    “夫妻對拜--”秦恪這聲剛出，季平就過來敲他的腦袋，道：“你是不是傻？”

    秦恪被敲得懵了一會兒，半晌才反應過來，改口道：“夫夫對拜。”

    對拜，求彼心，求彼身。以跪拜重禮，起誓決不反悔。

    秦恪想起來下一句，突然有些彆扭的要說不說。過了片刻，才忸怩的道：“送入洞房。”

    誰知，夏瓊直接攬著羅昀的肩膀站了起來，道：“不用了不用了，先去喝酒吧。”

    若是要送洞房，他二人誰去做妻守空房？

    可難辦了。

    不如瀟灑的破了所有規矩與方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