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間的浴池也是放了水的。

    只是，他這房裏的沒有淺水處，怎麼安置這個小傢伙？

    要是直接丟進去，肯定沒了淹死。

    總不能一直抱著吧？

    沒辦法，只能--又搬凳子，可是凳子會浮起來啊。

    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蹲在池子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羅昀看著他又是撓頭，又是翻白眼的，只眨了眨眼。

    夏瓊將腳伸進了水裏，無奈道：“水都要冷了。”

    他將衣衫脫下，跳進了池子裡。同時伸出雙手，去迎羅昀，道：“來，我抱著你吧，不然真要洗冷水了。”

    羅昀這回沒再反駁，乖乖的脫了衣服，摟住了他的脖子下了水。

    ……

    “你到底誰家的啊？”夏瓊拉了拉被子給羅昀蓋好，問他道。

    他搖了搖頭。

    不是他不願意說，是他根本不知道爹爹叫什麼。

    是真的不知道。

    教禮儀的先生說，在外別人問起你是誰家的時，要說父親的姓。

    他知道母親是誰家的，可不好提起。

    羅平平日裏很少回家，母親家裏的長輩又不喜歡他，從未提及他叫何名字。如今的羅昀，說是姓羅，不過是母親暗地裏跟他說的。明裏，大家都當他姓秦。

    “你別搖頭好不好？我就不信了，你還真的連你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羅昀不想被夏瓊的這個問題胡攪蠻纏，只好老實的道：“我不知道爹爹叫什麼。”

    這可叫夏瓊吃了一驚，呵呵笑了兩聲，道：“這樣啊。那行，先睡吧，等我父親回來，再問問他你是哪家的。”

    “我娘是秦家的。”羅昀知道夏瓊問不到答案心裏不踏實，便老實的抖了一個事實出來。

    京都裡有兩個秦家呢，夏瓊便要問清楚：“秦家？秦恪他們家？”

    “不是，不是秦侯爺他們家，是秦尚書家。”

    夏瓊躺平了睡，故作恍然大悟道：“哦，你是那個秦姨娘家的小公子。好了，也不早了，快睡吧。”

    夏瓊又幫他弄了弄被子。又道：“明天我就帶你回去，現在太晚了。”

    他不敢多說什麼，這孩子以這樣的身份待在外祖家，該不會太好過。秦家麼，好像是招了一個上門女婿，連將親生子寫入自家族譜的資格都沒有呢。

    等到他再次翻身過來時，羅昀還在眨著眼睛。

    “還不睡啊？”

    “哥哥我睡不著。”羅昀也側過身來看他。

    一聲哥哥，叫得軟糯糯的，好聽極了。比起夏耀殺豬一般的叫哥，可是天差地別的。

    夏瓊問：“認床嗎？”

    羅昀搖搖頭。

    “你腦袋真是撥浪鼓做的嗎，一天就會搖啊搖的。來，我抱著你睡。”

    夏瓊將他一攬，拉到了懷裏。

    於清以前也經常睡不著，夜半無事就會跑來找不喜歡睡覺的夏瓊。後來陪著夏瓊玩累了，就這樣被抱著睡著了。

    夏瓊不知道他為什麼睡不著，問他，他也不說什麼。只是偶爾，會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什麼讓他永遠也別忘了他或者什麼死不死的。

    夏瓊沒心沒肺慣了，聽過就過了，根本不放在心上。在他的意識裡，他們離死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呢。長到，跟街頭畫糖人的老爺爺一樣，七十多歲頂著大白鬍子還笑呵呵的。

    於清一說死，他就指著那老爺爺跟他說：別胡說八道了，你瞧瞧人家老爺爺活了七十多歲還不想死呢。

    羅昀被他抱著，果真不過多久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