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半晌，夏瓊才勉強的擠出這一句歉意之詞。

    鬱夏定睛看了他一眼，只見一個一臉都寫著愧疚的夏瓊。這般樣子，真是太好笑了。

    遂道：“不可一世的夏瓊，居然也會對別人說對不起了？”

    夏瓊閉眼。

    一瞬間，覺得自己好累好累。

    對啊，什麼時候輪到他來對別人說對不起了？

    閉目半晌，眼邊，忽有冰涼傳來。夏瓊猛地睜眼，也不知哪裏拿回來的力氣，竟將不經過同意就親了他的鬱夏給推開了。

    “別碰我！”夏瓊大喊道。而後騰身而起，剎那間的急火攻心，將堵在丹田無法運轉的內力勉力一轉，竟將他逼得吐了一口血出來。

    鬱夏從另一邊爬回來，擔憂道：“孟珂。”

    夏瓊揚手將嘴角的血跡一抹，輕輕嘆了一口氣。此刻的他，眉眼上，滿是疲憊。身子弱薄得，好像還不如一張紙，彷彿只要微微一捅，就能斷了氣了。

    鬱夏在他對面，眼巴巴的望了他好久。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鬱夏問。

    “不是討厭，是害怕。”夏瓊轉頭去看他，“我現在看見你，就好像突然墜下了十八層地獄般，身心都飽受折磨。若是還念着半點情分，你可不可以別來見我了。若是你恨我，痛痛快快的將我解決乾淨了好不好？”

    他在懇求，無助和弱小，彷彿螻蟻不如。

    若是年少，夏瓊以為自己可以天下無敵。可是如今才發現，自己真的好無能。沒法救自己，更沒法救別人。

    夏瓊手在床上下意識的摸索了一遍，彷彿丟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忙問：“羅昀呢？”

    “被我關起來了。”鬱夏愛理不理的答道。

    “你要恨我就恨我一人好了，別人都是無辜的。我兩的恩怨，何必牽扯無辜？”

    “無辜？”鬱夏冷笑，“他無辜？可他碰了你啊。”

    “碰了又怎麼樣，我早就就是不潔之身了，你那麼小肚雞腸、滿肚子的醋罈子，怎麼不找那些女子的麻煩？！”夏瓊衝他吼道。

    鬱夏將唇一咬，咬牙道：“因為他是男的！所以，我不饒恕！你說過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男人。憑什麼可以爲了他破例？女的我就不管了，我就打你被男人碰的那一刻算不潔。”

    “你有毛病啊？我還得爲了你守身如玉嗎？你是我的什麼人啊？憑什麼管我？”連連發問，卻半點沒震懾到鬱夏。

    那廝盛氣凌人的回道：“可明明是你先言而無信的。”

    “我言而無信怎麼了？我對天發誓了嗎？憑什麼不能……”話至一半，夏瓊就無力再說下去了。

    “你這樣對我，真的不公平。”鬱夏不甘心的道。他低下頭，委屈得像個孩子一般。

    從被夏瓊撿回一條命開始，他都活得好累好累啊。處心積慮六年，這江山天下被他亂了六年，可終究得不到最想要的。

    夏瓊是江山萬里的一部分，卻不屬於可以隨時顛覆這江山萬里的鬱夏。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公平？我父親一生忠心於楊家，還不是死於非命。世人皆認定夏瓊日後必成大器，誰又曾想到，今日的夏瓊活得連只地上的螞蟻都不如。起碼，螞蟻生的渺小，還有人看不見不是嗎？我呢？現在那些正妄想指點江山或是正端坐在京都皇城的人，有多少人將箭瞄準了，要往我身上射？這對我，又是公平的嗎？難道因為我的年少輕狂，做了錯事，就該被如此對待嗎？”

    夏瓊嘶吼出聲，聲音伴著將出未出的泣聲，漸漸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