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昀的心在顫抖，說的話有些底氣不足。夏瓊聽進耳中，也是帶著顫音的。

    他想必，自己也猜到了什麼吧？夏瓊想。

    徘徊在二人間的，只有預示著寒冬要來的冷風。周遭的叢林裡，寂寂無聲，也不像是會多生波折的。

    可僵立在夏瓊聲旁的羅昀，卻渴望林中突然多出什麼變故來。或者，直接讓他將心裏的秘密帶入閻羅殿也好。

    夏瓊抓著羅昀手腕的手一放，卻往羅昀的臉上碰去。羅昀將臉一別，似乎不願意夏瓊碰他。可夏瓊能感覺得到，羅昀的身子細微在他面前繃緊了一瞬。

    這顯然不是正常的反應。若是有人要碰羅昀，他定是生氣將人推開，或者是抬眼惡狠狠的瞪那人一眼。可那人偏偏是夏瓊，他一碰上夏瓊，什麼貼在自己身上猶如身份地位一般定格的標籤，都能被自己崩碎得一乾二淨。然後，以全新的面貌面對眼前人。那副面貌，也只面對夏瓊一人。

    羅昀是一個將心事藏得不深的人，或許看不出來他高不高興，可他一旦不高興，就會表現得很明顯。比如……夏瓊將視線往羅昀貼在大腿上的手一看，意料之中的看到了他用手指在那兒畫圈圈。

    他一旦這種模樣，不是委屈難過，就是心虛說謊。

    夏瓊將還未得逞的手往下一轉，捏住了羅昀的手腕。羅昀被嚇得一個激靈，想將手縮回來，卻被夏瓊死死鎖在手中。

    羅昀的面色漸漸沉重，夏瓊卻強人所難的將他的臉掰回來對著自己。

    羅昀倉皇的將雙眸緊閉，不敢看他一眼。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好不好？”夏瓊鄭重其事的道。

    羅昀搖搖頭，表示不同意。預感到的不安越發清晰，心下宛如被千斤重石壓下，沉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了。

    他想告訴夏瓊自己喜歡他，也想像那些情竇初開喜歡上誰，然後就大大方方去追求的人一樣去做些什麼讓對方開心，讓對方接納自己。

    可他也清楚的知道，這一切都不可能。夏瓊是男的，而且討厭斷袖！

    他怎麼敢，觸碰他的逆鱗，然後讓他討厭自己呢？

    羅昀的心裏不住的吶喊、懇求，盼著夏瓊什麼也不要問。

    可終是事與願違。

    “你喜歡我對嗎？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

    當夏瓊的話問出口後，羅昀整個人彷彿被剝下了一層皮般痛苦。

    是的，他本就不堅強的心，連薄弱的外殼都被揭開了。在這一刻，羅昀才突然意識到，殺伐果斷、對旁人冷血無情的他，愚笨得連自己的秘密都藏不住。

    真是太沒用了！

    練武不好好練也就罷了？連腦子都喂狗吃了嗎？想起自己面對夏瓊時所做出的一幕幕千不該萬不該的舉動，一時憤恨的只欠咬舌自盡了。

    自己是傻子嗎？怎麼能把一絲半點的感情寫在臉上，讓他們猜出來？

    “你好好答我。”

    “我不想說。”羅昀彷彿垂死掙扎，連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都不肯放過。

    只是，稻草力薄，怎麼能救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