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靜默無言，桌案上的蠟燭已燃了大半。這種時候，若是夏瓊不主動開口，他兩能站到燭火熄了，然後突然驚起。

    “羅家弟弟，你別生氣了。”夏瓊歪了歪頭。

    羅昀將頭扭了過來，頂著那張大花臉看夏瓊。

    儘管前面已經見識過了，但現在看著他一臉氣呼呼的、還略帶著嚴肅臉色。讓夏瓊覺得，更好笑了。

    看著夏瓊十分不禮貌的笑了起來。羅昀只覺得自己像個委屈鬼，真想嚎哭一場嚇死夏瓊。

    可也不過是想想，他真哭的話。別說嚇夏瓊了，估計敵軍都能被嚇到。玉面修羅戰場哭唧唧？威嚴何在？！

    夏瓊找不到什麼東西給他擦臉，只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往外拽。

    “營外有河，去洗洗。”

    二人鬧的時間不少，碰上了大家都在睡覺。二人又有意躲開守夜的，一路走來，也沒出多少意外。

    夏瓊也沒想清楚自己哪根筋不對，牽著羅昀就像小時候照顧孩童時候的夏耀一樣，將他往岸邊一壓肩膀叫他蹲下。自己順手就用手舀水給他洗臉。

    “好了，又是個翩翩公子，玉樹臨風的夏元帥了。”夏瓊是捏著他的臉說的，對於自己洗臉的技術表示謙虛的稱讚。

    鬢上的發，染了水珠，一顆一顆的滾落了下來。滾進頸窩，滾進胸膛。

    如那晚頭髮浸溼的夏瓊，靠在自己身上，將一身的水往自己身上帶。

    目光熾熱，不由得看向了夏瓊的脖頸。不自主的嚥了一口口水，猶如看到了獵物的餓狼。

    夏瓊察覺他的不對勁兒，將手縮了回來。縮得有些快，羅昀剎那間被喚回了神。

    “你看什麼呢？那麼出神。”夏瓊問。

    “哦，突然想起些事情，走神了而已。”羅昀道。

    夏瓊點了點頭，表示沒有懷疑。

    沉寂的世界，只剩了他二人。此時夏瓊若不把事情說清楚，會不會越拖越嚴重，最後導致害了羅昀呢？

    可真要開口，又要從什麼地方說起？

    身旁的羅昀，十分沉得住氣的一句話也不對他說。夏瓊尷尬得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要不，不要說了？大家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起裝傻好了。

    說不定，羅昀心裏根本什麼也沒想呢。是自己太羅裡吧嗦了吧？

    對啊，兩個大男人，不就是一時意外，搞了一次嗎？又不會懷孕，又不會怎麼。想那麼多幹嘛？自己被上了，還得討回公道嗎？太女兒家想法了吧？

    不如，就這樣算了。

    大家好聚好散，回去睡覺了。

    “天也不早了，明日有的忙了，羅家弟弟還是早點睡吧。”

    說到睡覺，夏瓊要瘋了。聽說軍營連睡覺都要管，他這個一向睡不準時起不準時的，可如何是好？況且，夏耀又不在，砍了他都不一定能把他叫醒。

    至於羅昀，叫人家大元帥來喊起床。這面子，他有嗎？

    季平的話，習慣了跟對方抬扛，只會越喊他越想睡。

    真是苦惱啊！

    羅昀似乎有什麼話要說沒說，只張了張口。眼神黯淡了一瞬，便乖巧的道：“嗯，孟珂哥哥也早點睡。”

    羅昀起身，夏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羅昀低頭去看他，只見那雙長著長睫的眼睛撲閃了一下，對他道：“對不起。”

    “嗯？孟珂哥哥說什麼？”

    “那晚的事，對不起。”夏瓊將手放下，“你別往心裏去，就當做我一時皮癢，想找人狠狠折磨自己一下就好。”

    折磨嗎？羅昀看著那雙眼睛，突然有些心疼。那夜，他記得，夏瓊好像疼得都把眼睛哭紅了。

    好像比掉牙更痛，好像比刀劍在身上挖一個口子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