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平南風起 進軍
平南的隊伍裡,騎馬在前的,都是些年紀輕輕的小將。
一招半式未展示的夏瓊,被皇帝當作文官,充作軍師隨軍出征。眾人倒是有耳聞,這位曾經天資過人的小爵爺武功恢復了,腦子好了。可怎麼也想不到,夏家後代居然能做了文官。
一路上夏瓊都是馬車送的,顯得他好像手無縛雞之力似的。不過他也沒拒絕,畢竟騎馬瀟灑是瀟灑,但還是得頂著大太陽的走的。哪有馬車裏可以睡覺舒坦。
臨行前,薛沁和夏耀都被接進了宮裏。什麼不該知道的,在那一瞬間也明說了。薛沁含淚道別,罵了皇帝一晌午。最後還是被皇帝的一句九族誅連,給唬住了。
曾經對夏瓊的種種誤會,一夕之間,盡數成了悔恨。薛沁沒法想象,一個當初才十五歲的孩子。如何自己將那麼多嚥下的。甚至,將骨子裏的桀驁都埋了去。
五年裏,不知有多少蓄意報復這個曾經將他們踩的爬不起來的少年。一波接一波的來尋他的麻煩。明明一身武功,卻要裝作毫無還手之力,那是多痛苦的煎熬?就像明明冷極了,眼前堆著火炭,卻因為溼氣怎麼也燃不起火來一樣。
當初夏家先祖若是保前朝扶新帝,而不是同楊家一起造反的話。會不會,有不同的結局呢?
夜晚紮營。
夏瓊一個人悶悶不樂的坐在營帳外,看著天出神。天上只剩一輪不夠明亮的月亮,月華黯淡--像極了如今的夏家。
季平走了過來,看到他這副痴傻模樣,不禁取笑道:“怎麼,孟珂當了文官,現在還想對月吟詩嗎?”
十五歲以前,開玩笑是不帶心的開,開得暢快歡心。十五歲後,是將心捂著開,儘管不開心也要裝開心。現在,彷彿黃土掩面,呼吸難行。
夏瓊笑了,苦澀道:“我是讀過不少書,可都是些不正經的玩意兒。那些真正拿去考文狀元的東西,我哪編排得出來?”
季平在他身側坐下,道:“怎麼?不高興啊?皇帝又與你說什麼了?”
夏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欲哭無淚。
“你知道嗎?天都要亡我了。”夏瓊自嘲道。
季平疑惑:“什麼?”
夏瓊將眸子轉來與他對視,道:“我本來還想著,把幫我的人尋出來,說不定可以利用一下。可是,沒等我開始動手查呢。恰巧啊,認識底細的人就進了皇帝的眼皮底下去了。可不是天要亡我嗎?”
“皇帝還把同我籤的合約,說過的話,都當作隨風了。一句不是真!君無戲言?呵,永平帝簡直就是句句戲言!……”
夏瓊嘴裏要罵的話還沒發泄完,季平立馬過來捂住了他的嘴巴,道:“你不要命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周圍都是什麼人。”
夏瓊才發覺剛纔過於激動,卻不肯罷休的道:“沒關係了,我當著他的麵都敢罵他了。他現在還想用我呢,不等我帶你們平定南梁。他纔不敢輕舉妄動。只是不知道,平定南梁後,我該怎麼辦。我只求永平帝能放我夏家一條生路了,即使將一家子都貶為平民去耕田種地也好。”
他好像醉了,真是醉在皇帝迷糊的局裏了。很不清醒的繼續道:“他怕我離了京都,給他帶來什麼麻煩。那好,我可以死。至於夏耀,從他開始習武,我半點沒將夏家該學該教的告訴他。皇帝該放心了纔是。”
曾經以為自己是可以拯救萬民的英雄。現在卻發現,不但連在乎的人都拯救不了,就連為自己苟延殘喘找一條生機都沒法。
脆弱無助的他啊,怎樣才能躲過皇帝手裏的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