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瓊除了夏家，還能有什麼倚靠？薛家嗎，薛家在皇帝眼中好像更不堪一擊。至於熟識的人中，沒一個人真的能幫到他什麼的。

    季平只是家裏的小輩，做不得主。陳磊、秦恪之列的，更不可能了。

    “那個人，在朕給你服下毒藥後，也給朕下了一副毒。若不是近段時間尋了位神醫入宮，朕現在還受制於他。”皇帝道。

    心中細籌謀，若是假意裝作認識那個人，會不會和皇帝談話的底氣更足一些？皇帝如此畏懼那位朋友，心裏該是對那人有些忌憚的。

    便假意笑道：“你說他啊，我倒是忘了。當初怕皇上突然不給我解藥，所以就讓那位朋友幫了個忙。卻不知如今，皇上已經解了毒了。”

    皇帝道：“你果然認識那個人。”

    “是。”

    劍往皇帝的皮肉上蹭了蹭，這次是真的滲出了血。

    冷漠嗜血的臉，揚起了冷如寒霜的笑，讓得人不寒而慄。微微繃緊了身體後，皇帝只聽到夏瓊說：“這樣吧，你放過我夏家，我也放過你。以後，我們互不打擾，如何？”

    皇帝從不做冒險的事，在沒算清楚對方實力之前，不會貿然動手，也不會貿然宣戰。若是此時答應了夏瓊，兩方各自安好，豈不美哉！

    只是不知道，這夏瓊的話，能不能作數。

    “口說無憑，你總得拿出讓朕信得過的憑據來。”皇帝道。

    夏瓊瞥眼看他，果然是老奸巨猾。

    不過也是，就這麼嘴上說說，萬一今夜夏瓊放過了他。他立馬就以刺殺之名光明正大的派兵圍剿了越國公府，那該如何是好？

    “好，那便籤字畫押。”

    夏瓊行至書案前，洋洋灑灑的寫下了多條約定，以及違背後的罰約。連寫兩份，順手將皇帝的玉璽往上一蓋，又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切做完，將條約遞給了皇帝看。

    皇帝違約，則夏家助反賊兵馬，大秦江山萬里不保。夏瓊違約，則夏家上下受斬刑，人頭不保。

    夏瓊道：“皇上，可還滿意？”

    還能有什麼不滿意。

    “今後，你不犯我，我必不犯你大秦。什麼功名利祿，我也不稀罕你楊家給的。只求皇上能夠信守承諾，莫要丟了這江山萬里纔好。”

    合約上有一條寫道：若大秦皇帝保夏家上下代代安逸，夏家定不苟同他人，奪取楊家江山。

    還有一條：過往恩怨，一筆勾銷。

    夏瓊不與他人勾結，就算對方是爲了他，再大的罪，也不該算不到他頭上。畢竟，他沒有參與。夏家家道中落的事若是讓天下人知道，事實是皇帝因為一時嫌忌，就此滅了恪盡職守，忠心不二的一個大家族。怎能不叫天下人寒心？

    大秦江山又如何坐的安穩？

    少了夏瓊的參與，對方掀起的風浪也能夠少一些。夏瓊答允不透露楊家所幹的寒心事，替他楊家瞞了陰影。得此好處有二，答應了，未必是件壞事。

    “好，朕答應你，放過夏家。也請你遵守約定，不要助反賊反秦纔好。”

    “那是自然。”夏瓊將其中一份收進了袖中。

    “解藥在櫃子裡的第三個抽屜裡，你自己去拿吧。”皇帝指了指遠處的櫃子。

    夏瓊依言翻出了一瓶藥。

    走出寢殿那一刻，夏瓊莫名的替皇帝感到悲哀。大秦數十年間，什麼大戰小役不是夏家去解決的。夏家歷經兩朝百戰，又有那一次不是讓對方鎩羽而歸？若不是他親手斷送了夏家的前程，如今又怎的落到怕這些起義之師小打小鬧的地步？

    現如今，有了季家和後起的羅家兩大將門，可終究是少了些夏家軍的盛勢。大秦的不敗之師，在夏於死後、夏瓊瘋後，已經不是一個不可戰勝的神話了。

    夏家幾百年的將門，也如此悲哀的被一個不明之君，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