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過窗紗，斜斜的灑進了室內，落在仍在熟睡二人的身上。

    楚過側著身子微微蜷縮在聶長玦懷中，微張著唇淺淺的呼吸，烏髮散了滿鋪，與聶長玦的交結纏繞在一起。聶長玦仰面而躺，受了箭傷那半邊手臂被楚過壓著，由肩胛骨至手肘皆是痠麻，偏偏動彈不得。他身上昨夜已都溼透了，現在只餘些涼汗覆在背脊上，咬了咬牙，另一隻手伸過來小心翼翼的摟起楚過的腰身，半邊身子側了起來準備離床。

    楚過感受到他的動作，極輕的“哼”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眸子，與正撐在自己上方的聶長玦四目相對。

    “......”

    “我。”聶長玦張了張嘴，發現好像是解釋不清。

    “把手拿開。”楚過咬著下唇，側過了頭，烏湛湛的眸子盯著腰間的手似能燒出個洞來。

    聶長玦看他這神情，只覺心尖有一株狗尾巴草在一下一下的輕撓。想來自己也是權傾朝野的將軍，欺他辱他的人早就被他殺了個乾淨，若不是這時落了平陽，平日沒什麼不是順心而為的。

    腦子一下發熱，便捏了楚過的下巴，低頭就湊了上去。

    楚過的瞳孔剎那間放大，閃過一絲異色，下意識狠狠的咬了聶長玦一口。聶長玦吃痛，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蔓延開來。

    待楚過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一時愣住了：其實順水推舟跟了聶長玦也是一個好選擇，自己本來也思量好了，可剛纔......

    逆著光，他看不清聶長玦的神色。

    聶長玦翻身離了床，三兩下穿好了衣衫，拿了桌上佩劍，就匆匆奪門而出。

    一時這二人隔著一扇門，一個不知所味的做早飯，一個胡亂無章的舞劍，若叫外人瞧了，倒以為是一幅家常的溫馨景象。

    不出半個時辰，屋外陽光漸盛，屋內虛室生白。

    “咯吱——”門被推開了，聶長玦應聲回首，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只看見楚過一抹紅色衣角擦過門邊。

    他已餓了幾日，昨日又空洗了碗未進顆粒，是難得的窘迫。他年少被欺飢寒交迫是不得已，後來費勁心思爬了起來，日日夜不能寐身處明槍暗箭倒也沒過多關心吃食。今天卻真的是，作為一個普通人，實實在在打心底的餓了。

    楚過看著嬌氣，比他更像個達官貴人家的公子，那日見他第一眼聶長玦就是這麼以為的。沒想到被他帶了回來，發現不過是一間不大的屋子和幾尺院落，雖也算乾淨整潔，但絕稱不上什麼富貴。如今親手下廚，看似不沾陽春水的十指，做起飯菜來卻是色香味俱全，不過一碗陽春麪，一盤清炒土豆絲，一碟涼拌酸辣絲瓜，端上來便讓人食指大動。

    聶長玦拿了碗筷，一頓風捲殘雲。

    楚過坐在他對面，斯斯文文的夾菜吃飯，眼神柔和了不少。

    若吃飯時對面有這麼一個人，倒也不錯。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這個念頭。聶長玦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低頭扒飯，對自己心裏的計劃產生了一絲懷疑；楚過卻是心口一陣莫名深悸，產生了逃離的衝動，和那日初見他一模一樣，他捏緊了手中的筷子，極力抑制住自己。

    自從遇見聶長玦那一刻起，楚過發現自己總有些奇怪的心理和舉動，他甚至覺得，有另一個自己正在慢慢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