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聶長玦側頭又躲過了一道飛箭，順勢滾倒在懸邊幾米下的凸巖之上。

    數十個黑衣人四面包抄而來，策馬四下搜尋。

    他收斂了氣息，咬緊牙關忍受著肩胛處傳來的陣陣鑽心疼痛，仰面看著漸沉的天色，神色複雜。

    “西邊無人”“東道也無人”“......”幾組人紛紛報告搜索結果，一個為首的黑衣人抬手做了個停下的手勢。又做了一個隱秘的暗語手勢，數十人互相對視確認了命令。

    聽著腳步聲先是雜亂，後來依次漸遠了，聶長玦在心裏默數：1，2，3，4，......12。他皺起了眉：還差一個。他握緊了手中的佩劍。

    黑衣人屏息朝懸崖邊緣走去，提著一把泛着寒光的長刀。

    刀光劍影間不過電光火石的剎那，聶長玦被他一刀險險劃過鬢邊，嚐了幾分腥甜味，而此時黑衣人正緊緊攀住岩石邊緣，赤紅了雙目準備一躍而起。聶長玦眼中閃過一道冷色，舉起長劍“刷——”的生生砍斷了黑衣人的雙臂，霎時間鮮血四濺，“啊！！！”黑衣人眼中一瞬間溢滿了不甘和刻骨的痛楚，猛然墜落了下去。

    聶長玦放了刀，翻過身，閉上了眼，渾身的痠痛讓他只想睡上幾天幾夜。幾秒紅後，他再度睜眼，眸中已是勝券在握之色，全然不似落魄。

    突然，他神色一凜，聽得懸崖上腳步聲再度密集。不做多想，他再一翻身，朝懸崖底跳去，耳邊狂風呼嘯似尖刀劃過，身體失重急速在下墜......

    破廟——

    楚過撐著一把青灰色的紙傘，站在聶長玦身前。

    雨點劃過傘骨，順著傘沿“啪嗒”滴落在聶長玦臉頰上，暈開了傷口處的血色，在他白玉般的面板上開了一朵猩紅的花。

    聶長玦緩緩睜開眼——入眼是纖塵不染的青色衣袂，再往上看，是修長的腰身，寬大的衣襬，執傘的手骨節分明白皙纖細......這人身後的海棠大片大片一團團一簇簇的綻開，細雨紛紛然而落濺起水滴，可無論是妖異還是清冷，似也不及他這張臉半分。

    如此皮囊，若是九尾的妖物，定能傾了我聶國江山。

    聶長玦再度沉睡前，這麼想著。

    楚過皺起好看的眉，盯著他看了半晌：他眉目間隱隱有殺伐果決的煞氣，氣度容貌皆不凡，身上衣物雖破爛不堪滿是刀痕血色，也難掩本身質地華貴柔軟。只是不知為何——讓他看了有幾分生厭。

    楚過向來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惑人，不然一個無父無母的窮秀才也無法活到今日。對於能夠給他幫助值得他利用的人，無論對方嘴臉多難看，他面上也從不顯露半分厭惡，甚至淺笑相迎惹得人憐惜。

    奇了怪了。

    他蹲下來湊近聶長玦，仔細觀察他的臉：這人是哪裏長的不對我的胃口了?

    毫無防備的，聶長玦又再度睜開了眼，和他四目相對。楚過心裏一悸，連忙想站起來，甚至有了跑開的打算。聶長玦猛地伸手抓緊了他的衣角，用力極大幾乎要扯裂開來。

    楚過惡狠狠的回頭瞪了他一眼。

    聶長玦嘴角裂開一個強硬的討好的笑容，讓他看上去有點滑稽。他眼神深沉熱切滿是渴望，嘴唇微動，只說了六個字：“救我，保你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