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一口茶几乎噴了出來。

    “男的？”

    “男的怎麼了？”聶長玦瞥了他一眼，神色有些銳利。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鏤空杯底鑲了一個小骰子，隨著他的動作在小小隔區中四處亂撞，發出細微的清脆響聲。

    顧青心中一瞬間隨著這骰子上下忐忑。外面都傳聶長玦冷面冷心，兩人相識了也有七八年，他知道這人雖看上去冷血無情，但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一種習慣性使然——除了真正生氣了，譬如剛纔那一瞬間。一個眼神的微變，煞氣盡出。

    “我覺得男的挺好。”他打了個圓場，但說的卻是是實話。朝中大臣家裏不乏偷偷養了男寵的，副丞相的三公子甚至還公開去南風館流連，成為大臣和親眷們茶餘飯後的一點談資。雖說聽上去驚世駭俗了些，不太常見了些，但他聶長玦是誰？是當朝大將軍，聖上的親弟弟。且不說權勢身份在手，樣貌也是一等一的好，性子雖冷了些，但他無事也愛看民間的畫本子——現在小姑娘不都喜歡這樣霸道冷酷的嗎。一個男子喜歡上他確實沒什麼稀奇，而他去找哪家公子少爺，也確實有足夠的資本。

    看聶長玦神情似有所緩和了，他給聶長玦杯子酌滿了，起身道：“我去幫你看看。”

    說著走到身後的一個黑木櫃子上仔細挑選起玩意來。

    聶長玦也沒喝茶，跟著他起身。他自是知道顧青這櫃子上的都是寶青坊裡最稀罕的玩意，向來不對這些器物感興趣的他也有了一絲鑑賞之意。

    顧青只更吃驚了——他一定要找機會看看，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物讓聶長玦這麼上心。

    這黑木櫃子不知是用什麼材質雕刻而成，質地堅硬而有一股隱隱的吸力。把一盞純銀質地的燭柄從這櫃子上拿起來，聶長玦竟用了三分的力氣，他本以為是這物件本身太沉重，可是拿起來卻又瞬間輕了不少。他心下暗暗思索著，這材質若拿來做特殊的兵器......

    顧青手中正把玩著一對黑白珠子，瞥了他一眼，便明白了他的心思。

    “這黑木是我機緣巧合之下在北方木材場子裡拍下的，千金難求，你可別打它的主意。”一句話把聶長玦心裏的長遠幻想給打消了。

    聶長玦心下覺得可惜，道：“你如果再看到了，我出十倍的價格買它。”

    還真是大方......顧青雖早知他不重錢財，也難免暗暗乍舌。

    “十倍不必了，若真再遇上了，我就三倍轉賣給你。”

    聶長玦點了點頭，看到角落裏的一支木簪子，似乎極為漂亮，心念一動便拿了起來。

    這簪子的簪身看上去與尋常簪子無二，但是在這燈光一照之下質地又似乎格外柔和些，像籠了一層月

    光。簪頭是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正綻了一大半，恍若欲說還休的風流活物。

    “就是它了。”

    顧青看了一眼，道：“你倒是識貨。”

    “這海棠簪子是古鎮裡的一位老大師雕刻的，我店裏這類玩意不多，因與這大師有些交情，特找他討來的。算起來，這是他的巔峰時期的作品，也有......竟有十六七年了。”

    “十七年？”聶長玦這下有些詫異。

    “正是，年代久遠了，可你看它的光澤卻還仿若新品，實屬難得。”

    “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