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塵剛回自己寢宮，皇后又過來了。

    皇后申氏，太后的侄女，雖然在太后死後申氏一族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剛滿十七，典型的江南女子，看著溫婉賢淑，在原主的記憶裡沒出現過幾次，這個皇后似乎常年禮佛，不問世事。

    兩人相對而坐，坐了半天皇后除了剛來的時候開口說了一句“臣妾參見陛下”，便一直沒在說話。

    季塵尷尬了半天，斟酌著開口：“不知皇后今日前來找朕，有何事相商？”

    對方沉默了片刻，起身跪了下去：“臣妾懇請陛下廢后。”

    季塵：“……”還讓不讓人消停會兒了。

    季塵嘆了一口氣，道：“你做錯了何事？讓朕廢后，總得給朕一個理由罷？”

    “臣妾想出家。”

    “胡鬧！”季塵拂袖將桌上的茶杯瓷器都掃到了地上，叮叮噹噹的碎了一片，茶水四濺。

    季塵簡直要氣笑了，指著皇后的鼻子吼道：“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國之母？是燕國的皇后！你喜歡佛法，朕不干涉你，想禮佛，朕便許你禮。”

    “如今你跟朕說你想出家？想讓朕廢后？申思婉，你看看哪國的皇后有你這般清閒，兩耳不問家國事，一心只在你的佛堂禮佛！後宮烏煙瘴氣的，你們申氏就是如此教導你這個皇后的？”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沈君炎在門口便聽見了燕安歌怒吼，他雖這樣說著，卻是半分也沒有要退出去的打算，閒散邁著步子往裏走。

    季塵當著沈君炎的麵也吵不出來什麼，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對申思婉道：“你先回去吧。”

    申思婉抬起頭，季塵這纔看見她眼睛有些紅。

    造孽啊！他竟然把一個女孩子吼哭了。

    沈君看著申思婉的背影道：“你對她倒是有些感情。”

    季塵在瀋陽炎對面的凳子上坐下，解釋道：“太后生前待我不錯，臨終前囑咐過我，讓我好生照顧思婉。”

    宮人很有眼色的將地上的殘局收拾了，又給二人泡了壺茶。

    沈君炎挑了挑眉，不以為然。

    “愛卿來皇宮找朕何事？”季塵問。

    沈君炎道：“沒什麼事，聽人說你被柔妃劃傷了臉，來看看。”

    季塵敏銳的察覺到沈君炎對他的態度不對，轉變得太快了。

    沈家幾百口人可都是死與原主他爹之後啊，怎麼可能季塵在王府住一兩三天沈君炎就對他放下仇恨了？

    還專程進宮來看自己。

    不是沈君炎有詐，便是事情另有蹊蹺。

    另一邊，左丞相在半路被柔妃的丫鬟攔截，去了慈安寺廟了。

    “柔兒，你沒事吧？”左丞相拉著柔妃檢查她有沒有受傷，確認女兒無事後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柔妃稟退了丫鬟，將門窗關好，才重新回到左丞相身邊小聲道：“爹，你要注意皇上和王爺，他們二人似乎達成了什麼協議。”

    左丞相眉頭緊縮：“他們二人？沈君炎難道忘了沈家幾百口人是怎麼死的了？”

    柔妃亦搖搖頭：“總之我們小心為上。”

    他們不敢在一起待太久，說了幾句話左丞相便匆匆離開。

    當年沈家被抄家的時候燕安歌還小，很多事情他不清楚，待沈君炎走後，季塵招來御前侍衛，讓他去把當年沈家的卷宗取來。

    季塵研究了大半晚上也沒研究出什麼花兒來。便命人連夜去查當年參與此案件的人。

    通宵一夜，季塵上早朝的時候整個人都焉焉兒的，沒什麼精神。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左丞相竟然沒找他鬧，他還以為今天左丞相必然會在朝堂上大鬧一場呢。

    下朝他連打盹的時間都沒有，一個個的審問御前侍衛帶過來的人。

    回答都和卷宗上大同小異，沒什麼收穫。

    季塵有些失望，隨便吃了點東西就睡下了。

    他困得太狠了，這一覺醒過來已經是半夜了。

    本想在睡會兒，但睡不著了，索性坐在床上讓370放了部電影。

    季塵本以為不會再有什麼收穫了，卻沒想到第二天侍衛給他帶來了一個意外之喜。

    原主生母的貼身丫鬟，小玉，小玉也是從沈家出去的。

    原主的母親原本是沈家沈老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鬟，深得沈老夫人歡心，原本打算給她尋個好人家，卻不曾想被皇帝看上召進宮裏封了個常嬪。

    沈家被滅門的時候，她去找皇帝求情，被皇帝遷怒打入冷宮，在沈家斬首那天自盡於冷宮。

    侍衛將小玉帶到季塵身前，小玉原主的記憶裡是有這個人的。

    小玉看見季塵神情有些激動，她上前跪下：“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快起來坐。”季塵的聲音不自覺的放柔了幾分。

    “小玉，你可還記得當年沈家的案子？”季塵問。

    一說到沈家，小玉的眼睛兀的便紅了，她道：“奴婢記得，當時沈家蒙冤，娘娘去找陛下為沈家求情，誰知…誰知皇上卻將娘娘打入了冷宮。”她說到後面聲音哽咽了起來，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掉。

    季塵沒催她，看她情緒沒那麼激烈了才繼續問：“除了這些，你還知道些什麼？”

    小玉抬頭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屋裏的宮人和侍衛，又緩緩低下頭擦眼淚。

    季塵揮揮手秉退宮人和侍衛，吩咐道：“不許任何人打擾。”

    待宮人和侍衛都推出去，小玉緩緩的站起身來又跪了下去，她道：“皇上，奴婢接下來要說的事，不管有多大逆不道，駭人聽聞，都請陛下念在娘娘的情分上饒奴婢一命。”

    季塵點頭應允，但其實心裏已經對她要說的資訊沒多大期望了，恐怕又是原主的父王狼心狗肺之類的話。

    卻沒想到小玉帶給他的確實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

    直到小玉走了好久季塵都還有些懵。

    實在是太狗血，太玄幻了，季塵覺得這個世界八成有毒。

    小玉告訴他，原主竟然不是老皇帝的種，也不是常嬪的孩子。

    常嬪的和老皇帝的孩子生下來便是個死嬰，但以常嬪當時的處境，萬不能將死嬰抱出去，否則便會是萬劫不復。

    幸運的是那晚上剛好一個跟侍衛私通的宮女也臨盆，常嬪便命貼身丫鬟小玉將剛誕下的死嬰抱去和那宮女的孩子對換。

    事後給了那宮女一筆錢財，並承諾會將那個侍衛也放出去，讓二人遠走高飛。

    兒子會成為皇子，將來在皇宮錦衣玉食，自己可以和心上人遠走高飛，光明正大的過日子，那宮女哪有不願意的道理。

    況且她是偷偷產子，被發現了母子倆人都得死，甚至還會牽連到心上人。

    常嬪無疑於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