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朱盡忠手提嶽託的腦袋，一邊衝殺一邊大喊的時候，所以的右翼建奴韃子便知道，這一戰徹底敗了，已毫無懸念了。

    建奴清軍，漢旗軍，加上俘虜而來的百姓十多萬人在一個狹小的地域裡胡亂地跑著，簡直亂到沒有辦法收攏的地步。

    眼前全是燃燒的帳篷，還有黑壓壓的人腦袋，朱盡忠看著如此大勝，心中一陣狂喜。

    此時這般混亂的局面，別說是杜度，就算是嶽託活蹦亂跳地，又或者皇太極親臨，也是無法可想。

    ........

    清晨濟南城。

    實際上,經過建奴主力不分晝夜的進攻,濟南已經處於陷落的邊沿。

    山東布政使張秉文已在城頭上站了十多個時辰了,眼前能看見的全是屍體。

    石頭已經用完了,箭已經射完,就連用來給金湯、鉛汁加熱的木炭也用光了。

    此時城頭上已經沒有幾個活著的人了，從昨夜建奴開始進攻以後，張秉文便招集了五千青壯上城。

    濟南已被圍了將近一月，原先的那五千衛所兵早已死傷殆盡。到此刻，守軍已經全部變成了城中青壯百姓。

    就這樣在一場場戰鬥當中，讓這些平日老實巴交的百姓，快速的變成了一名合格的戰士。

    可這攻防戰仗打的實在太殘酷，守軍每時每刻還是在飛快地減員。

    一個人，若是能夠在城頭堅持一天不死，便可算是命硬。

    尤其是這幾天，死在城頭上的人已經超過兩萬。一條生命想在這般情況下活下去，實在是太過艱難了。

    濟南的城牆，已經被血給浸透了，天氣寒冷，那些鮮血凝成冰凌掛在牆上，看得人心中發寒的同時，又一陣陣悲愴。

    這次建奴韃子一反常態，並沒有讓普通百姓和俘虜蟻附攻城，而是派出了建奴步甲、旗丁以及精銳巴牙喇白甲。這些建奴養精蓄銳多日，戰都意志正旺盛。

    可憐城上的守軍大多是新徵發上來的的尋常百姓，又如何是他們的對手。每殺一個建奴，都要付出六七條甚至十幾條人命。

    兩軍在城頭的各個垛口，進行著反覆的爭奪，牆頭到處是流乾了血的身體和破碎的兵器、鎧甲。

    就這樣，張秉文一直站在城頭，指揮了十多個時辰，他到現在粒米未進。卻不覺得餓，心口裏反因為吸進去太多的血腥和煙火，而陣陣噁心。

    腦袋內嗡嗡亂響,眼前似乎一陣陣發花。

    再充滿春意陽光下，建奴韃子依然還在不住地往上爬。

    “大人，大人，城要破了，快走吧，快走吧！”有人在激烈地搖晃著他的身體。

    張秉文轉身一看,卻是自己的一名幕僚。這人身上全是燒灼的痕跡,一張臉白得可怕。

    他怒喝道:“混帳東西,你居然再次亂我軍心,難道就不怕本官的軍法嗎?”

    那幕僚突然大哭道：“軍法，軍法，不等大人使軍法，咱們先就死了。大人，這城頭上已經沒活人了！”

    聽見此話，張秉文轉頭左右看去，已經有些渙散的眼神聚焦在城頭，這一看，立即就涼透了心。

    往日間擠的人潮洶涌的城頭，此時已經徹底空了，滿地的屍體。只還剩下十幾個人，還在大喊著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和不斷爬上城牆的建奴拼命。

    “完了,徹底完了!”他身邊的幾名幕僚都是面如土色,口中歇斯底里地大叫著。

    “呵呵”一聲慘笑過後，接著突然，張秉文絕望地大叫起來：“快走吧，快走吧，濟南已經被建奴韃子團團包圍，此時又能去哪裏？難不成，是要投降那韃奴做奴才不成？”

    說完此話後，他對眾幕僚深深的一作揖,開口道：“這些年，某對不住諸君。今日，濟南城破在即，作為一省地方官，張秉文定當同濟南同存共亡。諸君不是朝廷命官，不必隨某一道殺身報國的。各人都散了吧，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