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老道士
在師父眼下出現十道身影,一位道士,一位道童,八具屍體。
道士歲數在四十多歲左右。道童只有十來歲,都穿著黃色道袍,揹着桃木劍,手上拿著攝魂鈴和一面銅鑼。
八具屍體額頭上都貼著一道符籙,穿著清代樣式的官服,隨著道士搖鈴,屍體就跳一步,在黑夜中異常恐怖。
咣!咣!咣!
童子一敲銅鑼,高聲喊道:“陰人趕屍,生人迴避!”
稚嫩的聲音迴響在黑夜中,讓人覺得頗為滑稽。
“真是趕屍一脈的人。”師父直起身子說道。
趕屍一脈在湘西流傳最多,很多都是在農村或者大山之中,趕屍人長期和屍體打交道,凡是趕屍人身上的陰氣都重,往往活不過六十歲就會死亡,更多的是被突然屍變的屍體所殺。
而被趕的屍體也叫喜神,他們都是屍體都是客死他鄉的人,需要入土為安,這就有了趕屍一脈的誕生。
張護法輕鬆道:“我們地處湘西邊界,遇到趕屍人不是很正常,也用不著大驚小怪,等屍體走過去我們再出去就是了。”
其他人也連連點頭,這些掌教一生中最少也見過百八十具的屍體,對這些早就見怪不怪了。
“大山,在湘西有兩大家族不能惹,一為趕屍吳家,二為趕屍聶家,這兩大家族都傳承了上百年,傳說族內更是有屍王存在,你萬萬要當心。”師父語重心長囑咐道。
我苦笑一聲道:“師父,在我逃亡的路上就遇到過吳家的吳啟明瞭,他還追殺過我。”
這件事回到茅山以後並沒有和師父詳細說過,當時覺得沒有必要,湘西地處偏遠,也沒想會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張護法擺擺手笑道:“這個倒是無妨,如果吳家為難你,你可以去找聶家,這兩個家族是百年冤家,不管什麼事都要作對,正好我和聶家有點交情,我寫一封信給你,你交給聶家家主聶子峰,他會幫你的。”
“多謝張護法!”我拜謝道。
“我們都是一家人,說這個就客氣了,外面屍體也都走了,大家出去吧!”
所有掌教都涌了出去,回到各自的房間中睡覺,現在已經丑時,距離天亮也只有兩個時辰,所有人都抓緊休息,明天一早出發。
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
師父就帶著人趕去了茅山,留下我一人在被窩裏沉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我才睜開眼睛。
來到鎮子的街道上,看不到幾個行人,連昨晚來的各派弟子都見不到幾個,看來真像師父所說,張法劍帶人連夜出發了。
“這位大爺,像您打聽個道,您這鎮子周圍有沒有義莊?”我攔住一位過路的老大爺詢問道。
“義莊我知道,小夥子,你找這個地方做什麼?”
老大爺彎著身子,看起來有七八十歲,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一雙眼睛微微眯著,彷彿下一刻就要死去。
“我有個親戚就放在義莊,這不,前兩天有個過路的大叔讓我來認認,我就來了。”我撒了個謊,總不能說我是去找人的吧。
在義莊一般都是放死人的地方,誰家死了人又沒人管就會放在義莊,過個幾天就會有鎮子上的財主出錢簡單埋了。
“義莊倒是有,只不過小夥子我提醒你,義莊這幾天可不安分,聽說那裏鬧鬼,你可要小心。”老大爺提醒道。
古人稱人過七十古來稀,看他七八十歲的年紀,耳不聾眼不花,也是難得。
“多謝老大爺,我本為茅山弟子,有鬼也不擔心,就不勞您老費心了。”我道謝道。
“唉,義莊就在鎮子最西邊。”說完,老大爺揹着手顫顫巍巍的走了。
我揹着龍淵劍,一直向邊走,在路上又碰見幾位老人,又向他們打聽一遍,確定方向之後,終於來到了義莊。
這座義莊在鎮子的最西邊,單獨建造,顯得和周圍的建築格格不入。
在外面看,義莊破爛不堪,外面牆上還有一個大洞,各種紙錢元寶滿地都是。
我大步走進義莊,裡面的景象更加破爛,四周透著陰氣不說,周圍還有幾塊破爛的棺材板,連空氣中都有一股屍臭。
整個義莊總共有三間大的房間,分別佔了三個方向,加上大門,剛好是東、南、西、北四個正向。
“有人嗎?”我在義莊院子裡扯著嗓子喊道。
我這次來義莊是來找昨晚的趕屍人,希望能在他身上找出一些線索,論和屍體打交道,我茅山確實不如湘西趕屍人。
而且趕屍人的規矩都是晝伏夜行,在這方圓十里就這一個鎮子和義莊,他必定會在這裏休息。
一陣冷風吹過,沒有人答話,我又叫了一遍,還是沒人。
我走進最中間的房間,這裏通常放著棺材和屍體。
我目光所及整個房間,還是沒有人,倒是昨晚見到的八具屍體還在邊上靠著,說明昨晚趕屍人確實來過這裏。
我走出來,來到另外兩個房間,這兩個房間裡通常都是放紙錢或者划算之類的東西,趕屍人也會在這兩間房間休息。
“救命啊,救命啊!”
我剛進去左邊的房間就聽到有人在呼救,我快步溜進房間,一眼就看到地上躺著兩個人,正是昨晚趕屍的二人。
我跑過去扶起呼救的中年道士,在他渾身上下看了看,在他手臂上有兩道劃痕,並且還流著黑色的鮮血。
另外一邊的小徒弟安靜的躺在地上,我試了試鼻子,已經沒有了呼吸,而且在口中還長出兩顆牙齒。
“你別動,我救你!”
我放下老道士,在懷裏取出幾根銀針紮在他胳膊上,封住他的血液,讓他手臂血液不至於流向其他地方。
而後又拿出一張祝由符籙點燃,按在了他的手臂上,一團惡臭白色煙霧升起,讓我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祝由符籙也是茅山所傳,主要是用於治病療傷,在古代皇宮又被稱作祝由十三科,也算是一門單獨的傳承。
啊!
符籙按在他手臂上的一瞬間,老道士就忍不住痛撥出聲,面色猙獰,滿地打滾,我用盡全力才控制住他。
“忍住,你一定要忍住!”我強按著他的手臂,大吼道。
白煙散去,我又從地上抓起一把糯米按在了他的手臂上,這次的疼痛更勝之前。
老道士咬著牙齒,強忍著刺骨的疼痛,一張臉憋成了醬紫色。
三把糯米之後,他的血液已經變成了微紅色,雖然還帶著淡淡的黑色,不過他的命算是保下了。
“身體感覺怎麼樣?”我問道。
“還好,只是覺得沒什麼力氣,我徒弟怎麼樣了?”
“這……。”我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老道士眼睛轉動,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屍體,心裏一酸,眼淚就下來了。